安静的京城,突然传出一串巨响。
紧接着嘭嘭嘭,密集的火铳声。
好似大军突然来强攻。
城墙上火池全部点燃,照亮京城。
京官惊慌起床,奔跑向中枢衙门。
五城兵马司、锦衣卫、京县衙役,同时吼叫宵禁,不得出门。
城西一声巨响,百姓乱作一团,好似大军已经入城了。
但又突然安静,只有城墙上的篝火越来越亮。
百姓看守城的士兵都在墙头,眼神怔怔看着某个地方。
根本不像有大军,倒像哪里在演武。
街上传来大吼。
“奉大明皇帝令,缇骑诛杀逆贼,不得出门!”
连续吼叫几遍,百姓松了口气,暗骂缇骑扰民,抓贼用得着如此动静嘛。
城东教坊司距离东华门不远,士兵把俘虏分开,武监接手,迅速带入皇城扣押。
定国公在内城西北方向,府邸内阁楼,可以看到两座府邸被精锐士兵围死。
这些士兵比锦衣卫恐怖多了,一开始就上墙,居高临下持弓,士兵炸开大门,地面刀盾推进,四面交叉,多少人都不够他们杀。
他们却把府内的部曲、护院、下人撵出来集中街道,明显放生了。
开始的突然,结束的很快。
管家面色苍白上楼,“公爷,出不去,街口全是锦衣卫,皇帝御令,他们也吓坏了,不准任何人走动,包括…公侯伯和内阁六部大员。”
徐希皋双拳紧握,呼哧一声喘气,“陛下呐,哎…”
结束的很快,缇骑却没有收兵。
显然在搜索,审讯。
徐希皋在客厅静坐,脸色阴晴不定。
喝了三杯茶,管家再次出现,“公爷,解禁了,寅时,该上朝了。”
皇帝很少开朝会,武勋也不去。
内阁六部的官员,每日去皇城签押,就算上朝。
今天显然不行,徐希皋从府邸出来,快步向东。
路过英国公府邸,张维贤已经走了,继续加快。
寅时中,天色蒙蒙亮。
皇城前一群京官,侍郎以上留下,其他人回衙。
公侯伯可以入内。
徐希皋入禁宫,金銮殿广场跪着几千俘虏。
京官被拦在门禁,无法去乾清殿,只有英国公进去了。
张维贤也是刚来,他当然知道发生什么事。
南边的混蛋显然被抓了,外孙毫不犹豫,直接掏心。
不妥协乃大祸,把人全部逼向绝路。
乾清殿门口,押着六个人。
武安侯、宁阳侯、兴安伯、襄城伯、新宁伯,还有后戚永年伯。
六人被勒住嘴,四肢绕后捆绑一起,像六头猪。
张维贤挨个扫了一遍,迈步进入乾清殿,朱由校面色阴沉在御座。
英国公直接说事,“陛下,大明五军,成祖靖难武勋为主、英宗御外武勋为次、仁宣绥靖武勋再次,此乃皇权之基。
开国武勋已成为富贵象征,嘉靖之后,再难有大将鼎立大功,不是大明缺乏将军,而是皇基不可触,如李成梁,也是屈居末尾。”
朱由校歪头看着张维贤,“老国公会说话,一言道尽皇权基本架构。朕很奇怪,大明为何难有人成为实权武勋呢?”
“回陛下,太祖杀戮过甚,天下皆知,靖难武勋乃皇权支柱,御外武勋、绥靖武勋为伴,开国武勋富贵傍身,只剩正统之名。”
朱由校再问,“为何难有人成为实权武勋呢?”
“回陛下,正统已塑,武权已固,皇权不容动摇,富贵可以,涉根不行。”
朱由校不置可否,“老国公,外面的几个人,宁阳侯特殊,他是武英殿之臣、宗人府之臣,代表皇帝监督核实传爵之事,亲爵、勋爵、恩爵,与所有人都打交道。
宁阳侯做生意很正常,朕一点不奇怪。朕才发现,武安侯世系在都督五府均有任职,南京任职两代,原本是后军武勋、转入右军、又转入中军,现在又是后军。
当然,武安侯转来转去,并不提督京营,可能这也导致他家痴迷做生意,另外三位靖难伯爵也是如此。
老国公,抛开永年伯那个傻帽,他们都是靖难勋贵,皇权支柱在侵蚀皇权,皇权之臣在刨根皇权,老国公作为靖难之首,确实需要给朕一个交代。”
张维贤躬身,“回陛下,微臣建议三司会审,若确属大罪,大明律可斩,老臣难辞其咎,此刻大军捉凶,难免人心摇摇。”
朱由校面无喜怒,淡淡问道,“这就是老国公给朕的交代?!”
张维贤再次躬身,“回陛下,成祖论太祖之暴,仁宗论成祖之烈,宣宗论仁宗之虚,英宗、代宗、宪宗兜兜转转,确立基业之根。帝不专断,臣不越权,此乃大明。微臣还是那句话,富贵可以,涉根不行。”
朱由校拿起御桌的一封密信,给英国公扔过去,“老国公,根烂了。”
张维贤俯身捡起密信,缓缓抽出一沓纸。
申氏、杨氏的供词,与魏国公合作,利用教坊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