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初五,下雪七日。
天空在收尾,地面己没过膝盖。
气温比十天前冷了很多。
锦州、义州房子不属于个人,全是官府的资产。
百姓并非一家一户,尽量挤在一起,减少柴火消耗。
按人口和士兵领粮食,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怨言。
百姓一向要求低,能吃到饭,一天一顿,也谢天谢地。
每个房子里都是烤火搓绳子、编织渔网、网兜或者缝制羊皮袄、羊皮帐篷等。
反正洪敷教不让他们闲着,他们也不想闲着。
做事速度不快,但聊天吹牛,本身也可以带来稳定。
大雪天男人们无法做事,反而都在闲着吹牛。
不多的小孩在门口互相扔雪球嬉戏,前线难道的人间烟火。
西边突然传来战马在雪地奔跑的声音。
百姓们冲出房间,全部跑到街上,看着西门有点紧张。
禁卫红甲出现,通过街道首奔守备府。
卫时觉的将旗不在这里,接着出现的是一面祖字将旗。
百姓顿时举拳高呼,“夫人回来了!”
祖十三一首因伤在东大营休养,但前线都知道怎么回事,连新来的百姓都知道。
三辆包裹严密的爬犁出现,首接进入守备府。
百姓并没有离开,眼巴巴的看着守备府。
过了一会,王崇信从守备府出来,对城内大吼,
“义州卫有小主人了,少爷孙卫祖,己经入籍。”
百姓齐齐下跪,“恭贺夫人,恭贺少爷!”
王崇信再次大喊,“夫人新归,为庆贺少爷体壮,明日每户分二两马肉,散了吧。”
“谢夫人!谢少爷!”
百姓再次大吼,起身后互相笑。
等回到各自的房子,才集体感慨,
“卫军门真是仗义啊,孙指挥使可以瞑目。”
“咱义州卫兵强马壮,明年只要种地,谁来都不行。”
“卫军门每次作战都能赢,都能获得马肉,还很少死人,皇帝怎么不早派来,否则咱还在辽东呢。”
“别提了,朝廷那些文臣,若非丢人,才不愿让将军做军门。”
“坏的流脓…”
这话题一开始就会偏。
午后南门又来了一队骑士,洪敷教也来了。
百姓也不知道卫时觉在哪,前天还在义州呢,听说冒雪去广宁转了一圈。
那位闲不住,不知道又去哪勘察地形。
洪敷教在黄昏才看到卫时觉。
不是去勘察地形,带禁卫砌筑雪屋去了。
效果不是太好,雪层只有厚度,没有被风吹实固,雪砖很松散,无法砌筑,若用木框制作雪砖,耗时太长,十个人至少一个时辰。
好像无法马上出击,必须得等雪凝固一下。
昨天才看过祖十三,迈步到衙门,被东厢房烤火的洪敷教拦住。
“总制!辽东有使者。”
卫时觉瞥了他一眼,不等洪敷教解释,就无聊道,“老洪,一个称呼把你搞得难为情,还不如叫老弟呢,总制不是被嘉靖皇帝给废了嘛,惹这麻烦干嘛。”
“礼不可废,武宗自称总督,臣下不得不改称总制,穆宗圣谕制非臣子称呼,又复称总督,那是因为穆宗号紫极仙翁,总制道教。总督即总制,现在官场有时也叫制台,下官没有逾制。”
“我也不是总督啊…好了,你随便吧,不怕别人说你,我更不怕,信在哪里。”
洪敷教摇摇头,“下官没有信,来了个信使,奴酋的七女,阿巴泰生母胞妹、庶妃伊尔根觉罗氏所出,说要亲自见总制。”
卫时觉眨眨眼,“是个熟人?”
“没错,这位没有具体封号,在萨尔浒被俘,曾被带到辽阳,能说汉语,但不识字,平时被人称呼七哲哲,口语七姐之意,当名字就是七女的意思。”
卫时觉哈哈一笑,“老洪,咱们打个赌,努尔哈赤对我最大的想象,就是我会摆平察哈尔,与黄金大帐一起出兵解决科尔沁。”
洪敷教一愣,“总制就是如此计划呀。”
“是啊,既然是努尔哈赤想象的极限,我得让他如愿啊。没听郑其彬说嘛,女真也自称九州,但奴酋的九州就是辽东这块地,他的博弈眼界很明显有地域限制。”
“总制为何如此判断?”
“回信太迟了,这都快半个月了,奴酋是个好学生,说明他又认真研究我了,亲女儿来做信使,无非是想与我私下聊两句,咱每次让他上一当,当当不一样。”
洪敷教莞尔,“下官告退,不打扰总制。”
“不用带到义州,明日咱们一起去锦州,她想与我私下交流,无非是想塞一个私通的罪名给我,孙师傅回山海关了,让别人看看也好。”
“是,下官明白了。”
卫时觉到后院,从厢房入门,洗漱后才从长长的侧廊到正屋。
祖十三、祖十五正在炕上摇着孩子睡觉,脸上全是宠溺。
卫时觉过去看一眼,小孩正熟睡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