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时觉差点一头栽倒,伸手在他额头邦邦邦敲了三下,“笨蛋,若是收税公平就算了,问题是藩王、士绅免税,天下豪商都是士绅,他们不交税,把本来该是百姓的银子赚走了。”
王覃一时没理解这复杂的经济问题,卫时觉叹气一声,“其实吧,做生意也不行,而是得改规矩,做大官,改大规矩,但这条路张太岳就是前车之鉴,人得靠自己。”
王覃立刻坐首,下意识向后倾斜,“叔父想做什么?”
“能吓死你,老子就算想做反贼,也得有人跟啊。江南有很多织布工坊,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雇佣的都是宗族乡亲,从不雇佣外人吗?”
王覃眼珠转了一圈,倒是不傻,“因为丁税?”
“没错,雇佣外人需要缴纳丁税,几十个还好说,几百个他们也受不了,所以工坊很多很多,却没有大工坊。你看,其实朝廷掌握着一个筹码,放弃江浙的丁税,他们不在乎田税缴纳多少。”
王覃这次思索时间很长,最后摇摇头,“放松布匹管理,大家都种桑种麻,田税也没了,大明先死了。”
“哈哈哈,会举一反三了。同样的问题,南臣现在掌握朝政,可以向天下平摊税赋,朝廷的定额税没法加,必须找个名目。
比如,朝廷征收辽饷,江浙百姓咬牙负担,北方百姓本来就活在死亡线,他们咬牙也负担不了啊,怎么办?”
王覃没法回答,卫时觉叹气一声,“北方稍微加一点税,就是大乱,南臣掌握了朝堂,照顾家乡无可厚非,他们甚至无法公平行事。
因为天下地理条件不一,公平就是最大的不公平,这就是治国。大明朝,己经处于亡国之患中了,任何一个问题,都能追溯到南北之争,乡土之争,渗透进骨子里的无解毒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