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属院的人大多都还没睡,一听贝春晓喊,都赶忙披上衣服出来。
贝春晓见着人,连忙又重复了遍:“国庆被柜子砸到了,一身的血,感觉骨头都被砸断了,我没敢动他。”她爹以前跟赤脚大夫学了点中医,她也跟着学了点皮毛,认识点草药,但顶多只会治点头疼脑热的小病,这种涉及到伤筋动骨的大病,她是万万不敢动的。
大家一听这情况,都急了,那国庆才六七岁,瘦得跟猴似的,被柜子一砸,哪儿还能落着好?他们都赶忙往杨大姐家跑,边跑边安排着。
“谁家有板车?赶紧把班车拉过来!”
“我家有,我现在就去拉过来!”
“我现在去卫生所喊人,让他们准备好!”、
众人迅速分工,都是经过事的,虽然急但并不乱。
贝春晓也抬腿要跟过去,乔老师连忙拉住她说:“春晓,你怎么没穿个棉袄就出来了?”
“没事,乔老师,我不冷。”贝春晓着急地看向杨大姐家。
“手都冻冰凉,哪儿能不冷。”乔老师瞧着她神色,知道她担心,道,“春晓,大家伙都出来啦,你别着急,先去把棉袄穿上,要不回头冻感冒了,大家还得操心你。”
贝春晓一听,也怕自己耽误了大家的事,忙道:“我现在就去穿衣服。”
等她穿好棉袄出来,板车已经在杨大姐家门口就绪了,怕路上颠到孩子的伤口,上面又被铺了一层厚厚的大棉被防震。
“板车来了,快!把门板卸下来一块当担架,轻点抬孩子!”孙营长喊道。
屋里两个大嫂正帮着用干净的毛巾捂住国庆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,孩子疼得直抽气,哭声都弱了。
贝春晓赶紧帮忙,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疼得发抖的国庆抬上门板,再用绳子简单固定。
杨大姐已经慌得手脚发软,这时全靠别人搀扶着,她往日里也是稳重担事的,只是现在孩子实在危险,让她没办法再让自己冷静。
夜色下,路上亮着稀稀疏疏的路灯,板车被拉得飞快,几个人轮流着推拉。
贝春晓一直守在板车边,用手护着国庆,生怕颠簸中让孩子又磕着碰着,加重痛苦,孩子眉头皱着,面色惨败,闭着眼睛处着冷汗,她眼神都带着心疼,嘴里不停轻声安慰着:“国庆不怕、不怕,咱们马上就到卫生所了,大夫一瞧就好起来了。”
卫生所值班的军医和护士早已接到通知等在了门口,知道孩子可能伤得不轻,还专门把已经休息的资深军医叫了过来。
板车停到卫生室门口,国庆被被迅速抬进处置室,清洗伤口、检查、止血、包扎……
贝春晓一直没离开,扶着几乎瘫软的杨大姐,帮着一块儿安抚哭闹的国庆。
军医检查完后,初步判定说:“孩子除了额头外伤,身上还有多处骨折,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内脏,现在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固定才行。”
杨大姐一听,差点没晕过去,贝春晓赶忙紧紧撑住她,道:“大姐,你先别慌,只要命没事,骨头伤了能长好,国庆还这么小呢,长起来快,就是遭点罪,但总能长好的。”
话糙理不糙,只要命能保住,其它的都是小事。
但看着孩子现在这么痛苦,杨大姐只觉得自己被剜了心一样痛。
等国庆的伤口彻底包扎好后,胳膊腿上的骨折也做好了初步固定,躺在病床上,挂上消炎止痛的药水,孩子也安静下来,陈沉睡过去。
杨大姐轻轻柔柔地摸了下孩子的额头,嘴唇白得没有一点颜色,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抓着贝春晓的手,眼泪哗啦啦往下掉:“春晓……今天真是多亏了你,多亏了大家伙儿……要是没有你们,我都不知道,都不知道……”她说着说着就掩面泣不成声。
贝春晓忙道:“大姐,你千万别这么说,咱两家住得这么近,碰上啥事,那肯定是能帮把手就帮把手。”
其他人也都道:“就是,咱们邻里邻居的住着,谁家能没个急事难事?不用谢,有啥好谢的。”
杨大姐眼泪糊了视线,重重点着头,想起什么又连忙说:“你们明天都还有事儿要忙,这么晚了,就别在这耽误了,都赶紧回家睡会儿吧,等过几天孩他爹回来,我们到时候抱着孩子上门道谢。”
这折腾到半夜,紧绷的神经猛一放松,大家伙的确都有些困了,明天还要上班的上班,要干活的干活,也的确是没必要在这里跟着熬,但又有些不放心问:“你一个人在这成吗?”
贝春晓这时候接话说:“没事嫂子们,我陪杨大姐在这守着,反正我明天白天也没什么事要干,你们就先回去吧,回头要是又碰上什么事,我再去喊你们。”
其他人答应:“那也成。”
杨大姐却是过意不去地拒绝说:“春晓,你也跟着一块儿回去,我这在卫生所,有医生护士在呢,不会有啥事的。”
“大姐,你就让我在这陪着吧,要不我回去也是一个人,心里放不下,就是睡也睡不好。”
后半夜,其他人陆续回去了,贝春晓坚持留下来陪着,她让杨大姐靠着床边眯一会儿,自己则时不时检查国庆的情况,摸摸他额头,看看输液管,又给炉子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