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,新人们敬酒时,大家都只是意思意思,是不会给新郎灌酒的,毕竟对于新人来说,晚上的洞房才是重头戏。
但大家不灌,耐不住新郎主动多喝啊。
所以等婚礼结束,客人们都离开后,凌和政直接醉倒在婚床上,醉得不省人事,脸颊酡红,偶尔睁开的眼睛也透着一股迷糊。
贝春晓弯腰将他脚上的皮鞋脱掉,整齐放在床边,又俯身越过他将床头的被子抻开,盖到他身上,随后小心抬起他脑袋,枕到拉过来的枕头上。
男人就这样乖乖睡在床上,她看着这一幕,叉着腰站在旁边满意地点点头,目光扫过他胸前的红花,上前将其摘下来,和自己的一起拿在手中,扬起嘴角,轻轻拂去上面的碎纸屑。
贝春晓在卧室里打量了一圈,她跟他婚结得匆忙,这间部队分下来的房子,她也是第一次过来。
墙面上半部分刷着白色的石灰,下半截刷的绿漆,中间用淡绿色的木制墙围隔开,卧室里放着一张双人木架子床,两只床头柜,以及一个双开门大衣柜,都是比较深的木头色。
她走过去将衣柜打开,里面空空的,还没有放衣物,她又把床头柜也打开看了下,里面同样什么东西都没有。
她看着两朵红花思考了下,郑重而仔细地放到了抽屉里。
窗外的天色刚刚开始暗下来,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男人规律平稳的呼吸声。
贝春晓蹑手蹑脚出去,顺手把木门轻轻带上,堂屋地面上随意散落着花生瓜子壳,她拿起靠墙的扫把和簸箕打扫起来。
房子是刚分配的,没有多少东西,甚至一眼看过去,空荡荡的还有点寒酸的意味。
她打了盆清水过来,撸起袖子把家里从里到外、从上到下,用抹布拖把全都抹遍拖遍。
等卫生打扫完后,她想起喝醉的丈夫,又去厨房看了看,想给他做点醒酒的东西,舌尖念起“丈夫”两字,贝春晓还有些羞赧,脸上发热。
厨房有一个煤球炉以及柴火灶,靠墙放着一小堆黑煤球,以及还没劈的柴火,墙上的壁橱里空空如也,油盐酱醋一个也没有,也没有什么菜。
不过好在今天大家来参加婚礼的时候,给他们带了很多鸡蛋,她出门子时,她娘还给她塞了包珍贵的红糖,正好能煮糖水蛋。
煤球炉被点燃,上面坐着铸铁锅,水被咕噜咕噜地烧开,贝春晓舀了一满勺红糖进去,化开后,再敲碎蛋壳,把鸡蛋打进去。
鸡蛋不过一会儿就成椭圆形,红糖的甜味飘溢出来,她忍不住抿唇咽了口口水。
糖水蛋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,鸡蛋还好,家里养了只母鸡,每天都能下颗蛋,但红糖可是凭票供应的稀缺品,也就只有春节国庆这种重大节日,每户才能凭票买到一小包红糖。
凌和政睡醒的时候,天已经彻底黑下来,他皱着眉坐起来,脑袋里“突突”地疼,轻咳了声,嗓子也干涩得难受。
他看着这实在让人陌生的房间,突然瞥到头顶大大的双“喜”字,红到刺眼,他脸色瞬间垮下来,起身下床,伸手将其撕下来揉成一团。
外面传来脚步声,步态轻盈,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门边,等着那人从外推开它。
贝春晓不知道他已经醒了,还轻手轻脚的,生怕吵到他,她小心推门进去,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高大的身影,几乎融进黑暗。
猝不及防间吓了她一跳,等反应过来后,她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,惊喜道:“你醒啦!你喝了好多酒,现在是不是很难受?我爹喝得很醉后,睡醒会头疼。我给你煮了糖水蛋,可香了,你尝尝。”她说完将糖水蛋放到旁边的床头柜。
凌和政只是沉沉看着她动作,一言不发。
贝春晓被他这眼神看得莫名,伸手将房间的灯打开。
房间瞬间变得光亮,凌和政眼睛不适地垂下,不爽地皱眉,觉得她就是故意的。
贝春晓没注意到他的动作,见他仍站在原地,便又把床头柜上的那碗糖水蛋端起来递到他面前:“糖水蛋就要热乎乎的时候吃,吃完就舒服了。”
凌和政扫了眼本该香甜诱人的糖水蛋,又看向她期待的双眼,什么胃口都没有,淡淡道:“我不吃。”
说完出门,只给贝春晓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