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天崖之巅,罡风猎猎,卷动着稀薄如烟的流云。
残阳已彻底沉入远山之后,只在天际留下一抹凄艳的血色,如同神魔泣血,染红了小半边天空。最后的光线挣扎着穿透云层,落在狼藉的峰顶上,映照出无数深坑、裂痕,以及被恐怖能量灼烧、冻结后留下的诡异斑驳。空气中弥漫着焦糊、腥甜、还有某种法则被强行撕裂后残留的刺鼻异味,浓郁得化不开,吸入肺中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。
凌绝负手立于崖边,身形挺拔如孤峰绝仞,玄色衣袍在渐起的夜风中纹丝不动,仿佛与脚下这万丈深渊、与头顶这渐次暗沉的苍穹融为了一体。他看似在远眺那最后一线天光,实则神识早已如一张无形无质、却又笼罩四极八荒的巨网,将整个战场,尤其是那六名渡劫境高手的一举一动,乃至其体内真元最细微的流转、神魂最隐晦的波动,都清晰地映照在心海之中。
噬灵根在丹田深处微微震颤,如同一个饥饿了万古的混沌熔炉,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周围空间中因激战而溃散、混乱的各种能量——蚀日魔焰的暴戾、幽冥死气的阴寒、血煞之气的污浊,甚至包括那丝丝缕缕散逸的渡劫境本源……这些足以让寻常修士避之不及的异种能量,落入噬灵根内,却如溪流汇入大海,被迅速碾碎、提纯、转化,化作精纯而霸道的劫力,滋养着他那已臻渡劫境中期中阶的修为,以及正在向万劫不灭体蜕变的强横肉身。
他的眼神深邃,平静无波,如同两口亘古不化的寒潭,倒映着场中殊死搏杀的光影,却激不起半分涟漪。云璃的月华清冷凛冽,蓝玲儿的星辉诡谲莫测,蚀日魔宗的魔焰滔天,幽冥殿的鬼气森森……种种光华交错碰撞,爆发出足以撕裂虚空、撼动山岳的恐怖威能,却仿佛只是他眼中一幕早已预知结局的戏剧。
“玩得差不多了吧?这两个小妮子!”他心中默想着。这场战斗,与其说是生死搏杀,不如说是他为云璃和蓝玲儿精心安排的一场磨砺。两女初得战神传承,正需这等势均力敌的对手来熟悉暴涨的力量,磨合全新的战技。如今,磨砺的效果已然达到,再拖下去,不过是无谓的消耗,甚至可能横生枝节。
一道凝练如丝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意志的传音,再次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精准地同时传入云璃和蓝玲儿的心神最深处,荡开清晰的涟漪:“可以结束了,留下道玄真人、金刚散人和凌啸海!”
正与对手缠斗的云璃和蓝玲儿,娇躯皆是微不可察地一顿。
云璃清冷如玉的容颜上,那双倒映着月华与莲影的美眸之中,一丝意犹未尽悄然闪过,随即被更为决绝的冰寒所取代。她与凌绝心意相通,自然明白他的用意。皓腕之上的流霜月魄环发出一阵愈发急促而清越的颤鸣,如同月宫仙音跨越无尽时空降临凡尘,带着涤荡污秽、净化世界的无上意志。
蓝玲儿那边,额间那枚已进化为“星渊之眼”的湛蓝宝石,光芒骤然内敛,仿佛将整片星空都压缩在了方寸之间,极致的平静下,是即将爆发的毁灭性能量。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对手的难缠确实激起了她的战意,但凌绝的命令高于一切。
攻势,在刹那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!不再是试探、纠缠、消耗,而是变成了最极致的杀伐!
“净世战诀——流霜破军击!”
云璃朱唇轻启,吐出的字眼却冰冷如万载玄冰。她双手于胸前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印诀,十指翻飞间,引动周身仙元沸腾。身后那株原本若隐若现的净世仙莲虚影,骤然凝实,莲瓣层层绽放,吞吐出无量净世仙光,圣洁、高贵,却又带着令万物归寂的凛冽寒意!周围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,空气中甚至凝结出无数细碎的冰晶,簌簌落下。
她并指如剑,对着蚀骨魔尊遥遥虚点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,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、边缘闪烁着锐利月芒的冰蓝色光束,如同破开混沌、裁定生死的第一缕审判之光,无声无息地射出。这道光束并非直线前进,而是在空中划出无数玄奥莫测、仿佛蕴含着大道轨迹的弧线,隐隐锁定了时空,锁定了因果,无视了彼此间那数十丈的距离,仿佛刚从云璃指尖脱离,下一刻便已凭空出现在蚀骨魔凶的眉心之前!
蚀骨魔凶正全力催动蚀日魔焰,那漆黑如墨、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魔焰化作一条狰狞咆哮的巨蟒,试图冲破月华领域那无处不在的束缚与净化。陡然间,他浑身汗毛倒竖,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、冻结灵魂的致命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,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!他眼睁睁看着那道冰蓝光束在瞳孔中无限放大,想要闪避,想要格挡,却骇然发现,自己周身的空间已被那精纯至极的月华之力彻底冻结、凝固,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,连动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!
“不——!幽血老鬼,血袍,救……”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扭曲变形、充满了无边恐惧和绝望的嘶吼,后半句话便永远哽在了喉咙里。
“噗嗤!”
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洞穿声响起。
那冰蓝色光束如同烧红的九天玄铁插入万年冰层,没有受到丝毫阻碍,轻而易举地洞穿了他护体的滔天魔焰,洞穿了他以魔功淬炼了数千年的坚硬头骨,从他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