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位前辈虎威,实在罪该万死!求前辈看在小的们尚未得手、也未伤人的份上,高抬贵手,饶我等一条狗命吧!小的们做牛做马报答前辈!”
其余四人也反应过来,纷纷跪倒,磕头求饶之声不绝于耳。
凌绝并未理会他们的哀嚎,目光如电,神识微动,已如无形的水银般将他们里里外外探查清楚。这几人修为驳杂不高,身上并无浓重的血腥戾气,反而带着一种长期混迹市井底层形成的油滑与狡黠。他屈指轻弹,数道细微却霸道无比的灰黑色劫力悄无声息地没入几人体内,瞬间封住了他们的丹田经脉,使其灵力凝滞,如同凡人。
“说,”凌绝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直透灵魂深处的拷问之力,让人生不出丝毫隐瞒的念头,“你们是何人麾下?属于何组织?为何盯上我等?”
那瘦小头领被封了修为,更是吓得魂飞魄散,不敢有丝毫隐瞒,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,语速又快又急:“回……回禀诸位道友!小的们是……是‘暖阳会’的人。无人指使,是……是小的们自己,今日在前堂见诸位前辈气度不凡,像是外来……富户,便……便起了贪念,想……想捞点油水,孝敬会中……真,真无人指使啊!”
“暖阳会?”凌绝眉头微挑,这名字听起来温暖和煦,与这偷鸡摸狗、夜入民宅的勾当实在有些格格不入。
经过一番详细审问,结合几人零散却不敢撒谎的供词,凌绝等人得知,这“暖阳会”乃是凌霄天都外城区域一个颇具规模的、专司盗劫的组织。此组织行事颇有特点,或者说,有着自己的一套奇特规矩:只劫财,不劫色,更不轻易伤人性命,专挑那些风评不佳、为富不仁的商贾富户和行事跋扈、欺压良善的世家子弟下手。会中还有一位大乘境后期的强者坐镇,实力不容小觑。而他们所劫掠来的大量财物,并非用于自身挥霍或壮大势力,而是绝大部分都通过隐秘渠道,散发给了天都内外挣扎求存的贫苦凡人、落魄散修,以及一些资源匮乏的小型宗门。
其首领,名为沐晨风。据传,沐晨风自幼便是孤儿,在天都最肮脏混乱的“淤泥坊”挣扎求存,受尽世间冷暖,欺凌不公。他曾因抢夺半个馊馒头被打得半死,曾在寒冬腊月因无处避风而险些冻僵毙命,也曾因无意冲撞了世家子弟的车驾而被纵马拖行,险些丧命……后来,据说是跌入某处废弃的古修洞府,偶得上古传承,凭借惊人的毅力和天赋,一路历经磨难,硬生生修炼至大乘境后期。他创立“暖阳会”的初衷,便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,为那些如同他幼时一般,在黑暗中挣扎求存的困苦之人,带去一丝微不足道的温暖与活下去的希望。而“暖阳”之名,也正源于此。
听完这番叙述,凌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。他原本以为只是个寻常的、见财起意的盗匪组织,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曲折的故事和……近乎偏执的信念。他感受着这几名成员在提及沐晨风时,那发自内心的敬服与崇拜,以及对他们自身这种“劫富济贫”行为,那种近乎扭曲的“自豪感”,心中不由微微一动。
房间内一时间安静下来,只有几名暖阳会成员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。云璃走到凌绝身边,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,轻声道:“听起来,此组织虽行盗窃之事,但初衷似乎……并非奸恶之嫌。”
蓝玲儿也点了点头,灵动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复杂:“只取钱财,不害性命,还将所得散于贫苦。比起我们在栖凤城所见的林家那般视人命如草芥,确实好上太多。那沐晨风首领,也是个有故事的人。”
石浩挠了挠头,瓮声瓮气道:“听起来像个好汉,就是这手段……不太光彩。”
萧破岳冷哼一声:“劫富济贫?谁知是真是假。或许只是笼络人心的手段。”
凌绝目光深邃,望向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,仿佛能穿透这浓郁的黑暗,看到那所谓的暖阳会总部,看到那位名叫沐晨风的苦寒出身的大乘修士。他沉吟片刻,挥手间,那几道封禁几人修为的劫力悄然消散。
“劫富济贫,虽有违律法道义,但若初心不失侠义,倒也不失为一条……特别的路径。”凌绝的声音打破了寂静,他看着如蒙大赦、却又不敢妄动的几人,淡淡道,“你们走吧。”
五人一愣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回去告诉沐首领,”凌绝继续道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明日午时,凌某到贵会造访,欲与他一晤。”
那几名暖阳会成员这才反应过来,狂喜之下,又是连连磕头,口中称谢不止,然后连滚爬爬,狼狈不堪地冲出房间,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。
房间内恢复了安静,月光石的光芒也渐渐柔和下来。
云璃看向凌绝:“你决定去见见他?”
凌绝转过身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伴,最终望向窗外那即将破晓的天际,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:“是与非,善与恶,亲眼见过,亲耳听过,方能知晓。若这沐晨风真如他们所言,倒是个……值得一见的人物。”
他心中已有决断。在这龙蛇混杂、势力盘根错节的凌霄天都,或许这看似不起眼的暖阳会,这出身微末的沐晨风,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契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