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服带着许斯意一起出门，路上买了他爸最喜欢吃的啤酒和烤鸭，还有一些素菜，一捧黄白菊花。
到了墓园，周烬拿着祭品，把花给许斯意捧着，他们一起进去。
墓园建在山坡上，墓碑整齐有序地排列着，这里没什么人，蝉鸣鸟叫的声音很清晰，早晨的露水还缀在草丛绿叶上，脚下不可避免碰到探出来的枝叶，露水触碰到皮肤带来一阵凉意。
到了熟悉的地方，周烬把祭品放一边，扫开墓碑前的落叶，用干净的毛巾擦拭墓碑，蒙尘的照片逐渐露出真容，上面的男人有着和周烬相似的脸部轮廓，笑容和蔼。
做完打扫工作，周烬把祭品整齐摆放在墓碑面前，包装盒的盖子也给他打开，啤酒用杯子倒出来，方便老头子用餐。
许斯意把鲜花摆上去，站在周烬身边。
周烬看着照片上的男人，这个老头子折腾了他这么多年，最后还是走了，真是气人。不过今天是老头子的忌日，他得说点好听的话，“爸，我来看你了，带了你最喜欢的酒还有下酒菜，你喝尽兴了。这是我朋友，一起过来看你。”
许斯意跟着叫了声：“周叔叔。”
老头子吃饭需要时间，周烬不想干站着，自己找了块干净的地坐下，给许斯意铺上一块塑料袋，那是刚才用来装毛巾的，他拍了拍塑料袋示意她也坐下，“坐会吧，一时半会走不了。”
“谢谢”，许斯意不客气地坐下了，她看着照片说：“你和叔叔长得好像。”
“父子能不像吗？”周烬也看向墓碑上的照片，“他走的时候才四十出头，大不了我多少。”
他像是在透过照片回忆什么，许斯意问他：“照顾病人会累吗？”
“累。”周烬不假思索，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拉，“有时候上完夜班回来还要给他换尿布擦洗身子，累到发疯，但是我妈在我出生后就没了，他也是一边照顾我一边赚钱养家，只是颠倒过来而已，有什么不能承受的。”
许斯意心里被触动，对啊，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？偏偏她就是那个不能承受的，她也想知道，到底是生活多糟糕才会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抛弃掉。
她心疼周烬的经历，也敬佩他的选择，在这个崇尚功利、物质至上的社会里，有人会把亲情看得这么重，重到可以抛开一切，不顾辛劳地照顾家人。
他粗糙的外表里藏着一颗赤诚而柔软的心，像蚌壳，裹着泥污的坚硬外壳下是软乎的蚌肉和晶润的珍珠。
他们在墓碑前又待了半小时，周烬留下啤酒和烤鸭，把其他祭品带走，吃亲人的祭品有“散福”的寓意。
快到午饭时间，周烬找了个饭店请许斯意吃饭，除了祭品又点了几个菜。
许斯意的手机响了好几遍，她一直没接，按了静音放回包里，周烬瞅到她的手机屏幕，“谁的电话，怎么不接？”
许斯意烦得很，“我弟的，不想接。”
“吵架了？”
“不吵架也不想接，闯祸精，老是给我找事干。”许斯意听他讲了不少他家里的事，她私自认为他们的关系近了不少，和他发牢骚，“要不是他犯事赔钱，我也不至于要一直工作。”
她还有更远大的理想，但是她没办法抛下养家的重任，不想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。
周烬听出她的话外音，“你想去做什么？”
倒茶时不小心倒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，许斯意用手指晕开它，在桌子上画圈圈，心里没设防，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：“我想去考研究生。”
她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这个想法，许斯意说完才反应过来她说多了，她抿住嘴唇，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，根本收不回来。她叮嘱他：“你别和别人说。”
她说话声音很轻，周烬还是听到了，他问道：“你为什么不考？”
许斯意执着于他帮忙保守秘密，“你先答应我别说出去。”
周烬也有条件，“你告诉我原因我就答应你。”
“你……”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，得寸进尺，无本万利，竟然用她的秘密来要挟她，幸亏他不经商，不然肯定是个大奸商。“只有这一个条件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