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青玉静室的路上,鹿笙脸色苍白,气息虚浮,每一步都显得艰难,将“消耗巨大、身受暗算”的姿态做得十足。句芒亲自护送,面色阴沉如水,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引路的木灵少女噤若寒蝉。木芷长老及其两名心腹则被句芒以“协助调查”为由,半请半押地带往了荣华殿另一处方向。
静室门关上,隔绝外界。鹿笙脸上那抹虚弱瞬间褪去大半,虽灵力确实消耗甚巨,但远未到伤及根基的地步。她立刻盘膝坐下,一边运功调息,恢复灵力,一边心神沉入《弈天筹》,开始复盘方才在瘴疠谷发生的一切。
那道阴冷偷袭的能量特征、其与泣血藤某个次级节点异常能量的同源性、木芷长老瞬间的色变与急于撇清……所有线索在《弈天筹》的推演下迅速串联、印证。
“能量特征指向木灵本源,但性质阴寒诡谲,绝非正统路数,更近似于某种被污染或扭曲的木系力量……与噬道侵蚀诱导‘荣之力’畸变的表现有七成相似,但更为隐晦精纯,似是经过炼化掌控。” 《弈天筹》给出冰冷结论,“判定:偷袭者与木芷长老派系关联度892,其力量与噬道侵蚀同源概率745。推测:木灵族内部存在与噬道之力勾结,或至少是研究、利用此种力量的派系(或个人)。”
这个结论让鹿笙眸光骤冷。木灵源族的内患,远比她想象的更深,竟可能牵扯到与噬道之力的勾结!木芷长老,或者她背后的势力,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?是主动合作,还是被侵蚀控制而不自知?句芒和青霖,对此又知晓多少?
“我手中这份能量证据,便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。”鹿笙看着那枚封印着关键数据的玉简,心思电转,“但不能轻易抛出。需待价而沽,在最关键的时刻,换取最大的利益,或用以保命。”
她需要更多信息,需要了解木灵族内部更详细的派系力量和态度。句芒态度暧昧,木芷敌意已明,那么,那位看似温和的青霖长老呢?
正思忖间,静室门外传来一道温和的灵力波动,并非句芒那般威严,也非木芷那般冷硬。
“鹿小友,青霖冒昧来访,不知可否一叙?”
鹿笙心中微动,来得正好!她迅速调整气息,脸上重新浮现恰到好处的疲惫与一丝惊魂未定,挥手打开了静室门户。
青霖长老独自一人站在门外,手中提着一个碧玉小壶,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。“听闻小友在瘴疠谷受惊,且损耗颇大,特备了些‘百草凝元露’,聊表心意,助小友恢复。”他语气温和,带着关切。
“青霖前辈厚爱,晚辈感激不尽。”鹿笙起身,虚引其入内,姿态依旧恭敬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警惕。
青霖入内坐下,将玉壶置于案上,并未急于提及正事,而是轻叹一声:“木芷长老性子是急了些,行事或有偏激,但今日之事,句芒巡查使已亲自过问,定会给小友一个交代。还望小友莫要因此对吾族心生芥蒂,净化圣地之事,关乎族群存亡,仍需倚仗小友之力。”
这番话看似安抚,实则包含信息:定性木芷为“性子急”、“行事偏激”,而非“勾结外敌”;强调句芒会处理,稳住鹿笙;最后再次点明鹿笙的重要性,既是请求,也是提醒。
鹿笙心中冷笑,面上却露出些许苦涩与后怕:“前辈言重了。晚辈既应下此事,自当尽力。只是……今日那一道偷袭,能量诡异阴寒,竟能穿透外围警戒,直袭晚辈后心,若非晚辈尚有几分保命手段,恐已……晚辈实在心有余悸,不知贵族内部,对此种力量可有记载?晚辈也好有所防范。”她顺势将话题引向那道能量,并示弱以求信息。
青霖目光微闪,沉吟片刻,方才缓缓道:“不瞒小友,吾族典籍中,确有记载类似力量。上古时期,曾有先贤为追求极致生机,突破界限,误入歧途,研习了一种汲取、乃至扭曲万物生机以补自身的禁忌之法,其力量特征便带有此种阴寒诡谲之象,被称为‘枯木逢春邪法’。此法虽能短时间内令力量暴涨,却后患无穷,最终会导致施术者心智迷失,本源污染,乃至……吸引一些不祥之物。”他话语含蓄,但“吸引不祥之物”几字,已隐隐指向噬道。
“竟是上古邪法残留?”鹿笙适时露出惊讶之色,“莫非贵族中,尚有传承此法之人?”她直接点出核心。
青霖叹了口气,脸上露出一丝复杂:“传承或许未有,但理念……从未断绝。总有人认为,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,若能掌控此种力量,或可化解危机,甚至让木灵一族更加强大。木芷长老……便是此论的坚定支持者之一。但她应当不至于与‘不祥之物’勾结,或许只是……暗中研究,行事过激了些。”他再次为木芷的行为定了性,将其归结为“理念之争”和“研究过激”,而非叛族。
鹿笙心中了然。青霖此来,既是安抚,也是试探,更是为了给木芷乃至其背后派系的行为划定一个“可控”的边界,避免事态扩大化,影响到木灵族的整体稳定和他所属派系的利益。他透露“枯木逢春邪法”的信息,既是示好,也是警告——木灵族内部水深,让她这个外人把握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