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人上车后,开车的青年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一直到车辆开出去快两公里,他才仿佛回过了神,长叹了一声,略带复杂的开口。
“我们素不相识,遇到就是缘分,我送你们安全回到滇市,此后井水不犯河水,如何?”
这句话让后方的袁楚愣了一下。
她其实一开始就察觉到,这个青年怀揣着某种恶意,因此才一直维持着警惕。
可林白上车后,对方态度似乎有了截然不同的反转?
“呵呵,这么远的路,白送这么多人,不收点钱吗?”副驾驶,林白有气无力的开口。
“一开始本来是要收的。”壮硕青年摇摇头。
“我是个孤儿,从小被师傅收养长大,他既是我师父,也是我的父亲,母亲,他的恩情,我这辈子都回报不了。”
“师傅最近快死了,急需一笔救命钱。”
“为此我可以冒天大的风险,哪怕自己死在这里,也无所谓。”
“但是…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。”
“哦?”林白吐出的这一个字,中气貌似比先前足了几分。
他很意外。
自己的力量体系,和这个世界中任何一种能力都截然不同,因此伪装虚弱,就算是鬼王也不可能看透。
但对方好像看出了什么。
“你怎么就这么确定,这笔救命钱,你们挣不到手?”
青年闻言苦笑了一下,他早就不复先前从容,身体绷得笔直,时刻都在紧张着什么。
“因为您。”
听到这个敬语。
车内几人都十分惊讶。
尤其是后面四人。
他们并不认识这个青年,但闻着车厢内,那种若有若无的尸体腐臭,混杂着纸钱香烛的味道。
以几人的见识,都隐约有了一个猜测。
如果真是这样。
这个青年的身份可不一般。
甚至比他们这些所谓的少爷小姐,还要高。
因为他可能是阴门上四门中,其中一门的下一代门主。
“我?我有什么特别的吗?”林白饶有兴致。
他能清晰感受到,对方并非鬼王级别高手,但却能看透自己底细,这一点着实不简单。
“我先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郑应,是一个抬棺材的。”青年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先介绍了一下。
他的话让车后几人都是一惊,真是那个人!
此前在茅道人道场时,青年其实就跟随一个老人共同出现过,不过当时袁楚四人,被林白藏进了雾气之中。
因此只有林白在上车前就知道,对方是抬棺匠一脉的人。
“在我正式入行的时候,我的师傅就曾告诉过我一句话。”郑应没有管这些人的反应,继续开口。
“阴重六两七,阳重六两五。”
“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行话,意思是遇到超过这两种的重量,就该警惕了。”
“阴重,阳重?”几人都有些好奇。
“阴重是死人的重量,阳重是活人的重量,我们抬棺匠但凡是得了点道行的,人或物一上肩,就能掂量出这两种重量。”
郑应有些不苟言笑,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,始终神情紧绷,说起话来也是一板一眼。
“死人最重不过六两七,活人最重不过六两五,死人过了六两七,证明它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死人了,而是阴怨不散,要成鬼了。”
“活人要是过了六两五,说明他的阳气掩盖下,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人,也就是常说的,被鬼附身了。”
“这是我们抬棺匠一脉独有的手段,不管是人是鬼,只要上了我们的背,就不可能再藏得住。”
郑应说到这里。
车后四人都有些脊背发凉。
虽然他们只是坐在车里,却还是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。
“那位戴眼镜的兄弟,阳火很旺,阳重四两四,如果不发生意外,恐怕能长命百岁。”
郑应接着开口。
眼镜男低下头,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,似乎在想,他有这么好命吗?
“那……那我呢?”胖子汤全突然开口。
“阳重不足一钱,你最近或许有血光之灾。”
郑应的回答,让他脸色一下就白了。
“表姐,怎么办,肯定是我爷爷,我爷爷一定出事了,我们家要完了,我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被袁楚一巴掌扇得住了嘴。
“蠢货!别什么都往外说!”袁楚依旧很忌惮郑应。
郑应这时稍微侧了侧头,似乎在后视镜中,多看了袁楚两眼,忍不住赞叹道:“阳重六两二,这位美女很有福气,想必出自相师家族吧?”
算命要收钱,可面相很多时候是免费,据说相师都喜欢收人一分福,作为报酬。
相师一脉的人,天然就懂得怎么给自己攒气运。
“那边的小姐,啧啧……”张应这次语气变得有些怪异,似乎带着调笑,又像是有几分疏远:“阳重六两九!”
一句话出口,车内气温仿佛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