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暴的热浪与冲击波在狭窄的阶梯入口处戛然而止,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。身后是毁灭的闷响与逐渐平息的震动,身前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陡峭向下的石阶。
李云飞和白衣女子如同滚地葫芦般跌落了数十级台阶,最终重重地摔在了一个相对平坦的转折平台上。李云飞再次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,将大部分撞击力承受下来,背后的伤口迸裂,鲜血瞬间染红了新换的布条,剧痛让他眼前发黑,几乎晕厥。
白衣女子被他护在怀中,受到的冲击较小,但也摔得气血翻腾,内腑伤势又被牵动,嘴角溢出一缕血丝。
“咳咳……”李云飞剧烈咳嗽着,挣扎着坐起身,第一时间看向怀中的白衣女子,“姑娘……你……没事吧?”
白衣女子微微摇头,撑着他的手臂站起,冰蓝光华在周身流转,平复着翻腾的气血。她看向身后,那阶梯入口已被崩塌的岩石彻底封死,只有极细微的尘土从缝隙中渗出。赤晶禁室已然毁灭,退路断绝。
“无碍。先处理你的伤。”她的声音依旧清冷,但动作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。她伸手按住李云飞肩膀,制止他想要站起的动作,指尖泛起冰蓝微光,轻轻拂过他背后崩裂的伤口。
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渗入伤口,暂时压制了火辣辣的疼痛,也止住了流血。但李云飞能感觉到,这清凉气息中蕴含着白衣女子自身本就虚弱的本源之力,她这是在透支自己来帮他。
“姑娘,你的伤……”李云飞心中一紧。
“此地不宜久留,先稳住伤势,尽快离开。”白衣女子打断他,收回手,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分。她转身,目光投向阶梯下方那深邃的黑暗,“刚才的爆炸动静太大,恐怕会惊动此地可能存在的其他东西。我们必须立刻动身。”
李云飞知道她说得对,不再多言,咬牙站起,重新包扎了一下背后的伤口(白衣女子用冰寒之力暂时封住了伤口表面),然后看向阶梯下方。
这条阶梯异常陡峭,几乎是垂直向下,石阶边缘磨损严重,湿滑异常,两侧是冰冷的、未经修凿的天然岩壁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、混杂着水汽与淡淡硫磺的气味,比之前古河道更加浓烈。
“小心脚下。”李云飞低声道,率先向下走去。他一手持剑,剑尖向下点着前方的石阶试探虚实,另一手则虚扶着一侧的岩壁,保持着平衡。白衣女子跟在他身后半步,手中悄然扣住了几枚冰蓝色的符箓。
阶梯漫长而曲折,一路向下,仿佛直通地心。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,只有偶尔从极深处传来的、仿佛很远的水滴声,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、如同地脉涌动的低沉轰鸣。
下降了约莫数百级台阶,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。阶梯变得平缓,并汇入了一条宽阔的、明显经过人工修整的隧道。隧道地面平整,铺设着厚重的青石板,两侧墙壁则是切割整齐的巨大石块垒砌而成,每隔一段距离,墙壁上就有一个嵌入的、早已熄灭的灯盏凹槽。
隧道极高,约有四五丈,向两端延伸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空气中那股硫磺气味更加明显,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、金属锈蚀后的铁腥味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,隧道两侧的墙壁上,开始出现大幅的、色彩早已斑驳褪色、但依稀能辨认内容的壁画!
壁画风格粗犷、古拙,内容却令人心惊。它们描绘的并非祥云仙鹤、神人赐福,而是一幅幅惨烈、悲壮、甚至诡异的场景:遮天蔽日的狰狞魔影自天空裂缝中涌出;大地崩裂,岩浆喷涌;无数形态各异的生灵(有人族,也有其他奇形怪状的种族)在魔影与天灾中挣扎、战斗、死亡;巨大的、风格古朴的战争器械与飞天楼船在天空中与魔影激战,不断坠落;巍峨的宫殿与城市在烈焰与地震中化为废墟……
而壁画的核心,反复出现的,是一个被无数锁链缠绕、镇压于大地深处的、巨大而模糊的暗红色阴影——正是那被封印的域外邪魔!以及,悬浮于阴影之上、散发着光芒的钥匙状物体——玉钥!
“这是……上古仙魔大战,以及……镇魔陵建造过程的记录?”李云飞震撼地看着这些壁画,虽然历经岁月侵蚀,但那画中透出的绝望、抗争、牺牲与最后的决绝封印之意,依旧扑面而来,令人心神激荡。
白衣女子也默默凝视着壁画,她的目光尤其停留在那些与魔影激战的身影,以及最后封印场景中,几位站在最前方、身影模糊却散发着浩瀚气息的存在。她的眼神复杂,有追忆,有敬畏,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。
“不止是记录,”她缓缓开口,声音在空旷的隧道中带着回音,“这些壁画中,蕴含着极其微弱的、当年绘制者倾注的意念与情绪残留。它们本身,或许就是这庞大地下迷城的一部分‘记忆’与‘情绪’载体,甚至可能……是某种警戒或传承。”
两人沿着隧道,一边警惕四周,一边缓缓前行,如同行走在一条凝固了远古史诗的长廊之中。
壁画的内容逐渐变化,从激烈的战争,转向了浩大而艰辛的工程建设:无数劳工(其中很多明显是俘虏或奴隶)在监工的鞭笞下开采巨石、运输材料;巨大的地下空间被开凿出来;复杂的符文法阵被镌刻于地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