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?我们无冤无仇。陆家生意做得大,商场上难免结仇。我看过一些侦探小说——那些报复的人,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你们不如想想,是否也曾用类似的方式……对待过别人家的女儿。”
陆婷婷猛地打了个寒颤。
她忽然想起多年前,绑架周仪的事过去不久,爷爷曾在书房对她说:“婷婷,对待讨厌的人,最好的方式不是亲手解决,也不是让她消失,而是让她以最屈辱的姿态……卑微地活下去。”
没过多久,陈家破产,陈立诚用周仪换了一千万。
陆婷婷抬起头,手指发抖地指向周仪:“你有什么手段冲我来!小希还那么小,你要是敢对她做那些事……你禽兽不如!你等着!”
沈璲忽然拍桌:“大半夜的,我没工夫看戏。既然陆家拿不出证据,就改日再说。张妈,送客。”
何钰不在,这家里自然是沈璲说了算。只是这位大少爷常年旅居英国,脾性如何,陆柏并不清楚。七年前陆柏正在国外读书,对婷婷和周仪其中纠葛一无所知,自然也不明白妹妹为何一口咬定是周仪所为。
陆家上下都翻遍了,监控画面毫无破绽。陆婷婷声称周仪借上洗手间之机动手脚,可监控清晰显示:周仪进去不到五分钟便出来,而后一直安静地坐在庭院的藤椅里喝茶,直到寿宴开席。
可正因为什么都找不到,陆柏心底反而升起一丝荒诞的可能——或许正因过于完美,才值得怀疑。他抱着这渺茫的念头,才由着妹妹这般胡闹。
“实在抱歉,沈璲。”陆柏的目光掠过紧挨着的周仪与沈珌,最后落回主座,“可否请周仪跟我们走一趟?有些细节,还需当面厘清。”
沈珌眉头紧锁,向前半步将周仪挡在身后:“该问的昨晚都已问过。周仪不会跟你们走。”他语气转冷,“我送各位。”
陆柏却只看着沈璲。
沈璲一直闲闲靠着椅背,此时才抬眸,目光轻轻扫过周仪——她正低着头,手指紧紧攥着沈珌的衣袖,关节微微泛白。灯火映着她半边侧脸,睫毛在颊上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。
静默在厅堂里蔓延了几秒。
沈璲忽然轻笑一声,站起身。他理了理袖口,声音不大,却让所有人都听清了:
“我妈出门前交代过,她回来要是发现家里少了什么东西,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陆柏,“要家法伺候的。”
说罢,他不再看任何人,转身往后厅走去。
“送客。”
这两个字轻飘飘落下,却已为今晚这场闹剧画上了句点。
这样一个晚上,注定无人安眠。
周仪睡不着了,拉着沈珌去摘星楼看月亮。残月高悬,清冷的光铺在寂静的庭院里。她仰头看了很久,什么也没说,只是握着他的手,很紧。
既然答应了要去探望,便一定会去。第二天一早,她便和沈珌去了医院,手里捧着一束开得正盛的向日葵。刚走进病房所在的走廊,就被两旁堆积如山的鲜花与果篮挡住了去路。
周仪扭头对沈珌轻笑:“看来确实是我不懂事。你看大家,昨晚我们就该来的。”
陆家上下明显彻夜未眠,人人面带浓重的倦色。小希懵懂地趴在母亲怀里,玩着自己的手指,对周遭的凝重气氛浑然不觉。
沈珌的目光在小希安然无恙的脸上停留片刻,转向一旁的陆柏,十分不解:“你是不是,该向周仪道个歉?”
今早天刚亮,管家便急惶惶打来电话,说在老宅后院的银杏树下找到了小希。孩子裹着柔软的小毯子,睡得正香甜,醒来时还揉着眼睛对赶来的陆柏绽开纯净的笑脸,叫了声“爸爸”。
整件事处处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。陆柏无法断定这与周仪毫无干系——恰恰相反,她撇得太清,姿态太坦然,反而令人心生寒意。但此刻,他只能压下所有疑虑,走到周仪面前,微微颔首。
“周小姐,昨晚……是我们太过激动,言语冒犯,请你见谅。”
周仪摇了摇头,神色宽容,刚欲开口——
病房里,崭新的心电监护仪突然爆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!
“滴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
长鸣撕裂了走廊里压抑的寂静。
医生和护士脸色骤变,猛地推开病房门冲了进去。门内传来急促的指令和仪器碰撞的声响。门外的陆家众人更是瞬间面无血色,陆婷婷腿一软,几乎站立不住,被旁边的人慌忙扶住。
小希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,“哇”地哭了出来。
周仪抱着向日葵,静静地站在几步之外。鲜艳的花朵在她怀中,与周遭一片兵荒马乱的灰白形成了突兀的对比。
沈珌侧身,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,挡住了部分投来的惊惶视线。
时间在警报声中被拉得漫长无比。
十分钟后。
病房的门再次打开。主治医生摘下口罩,面上是尽力维持的专业,却掩不住眼底的沉重。他看向瞬间围上来的陆家人,目光扫过满脸泪痕的陆婷婷,最终停在强作镇定的陆柏脸上,极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……我们尽力了。”
周仪独自走进病房。
五年前彻底破产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