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村的清晨总是醒得很早。
天还没亮透,鸡鸣声就接二连三地响起,紧接着是开门声、泼水声、渔船出海的号子声。阿禾在熟悉的声响中醒来,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幽冥教覆灭前的那段日子。
但身边的温度提醒她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
敖渊已经醒了,正侧身看着她,金眸在晨光中温柔得像一汪深潭。
“醒了?”他轻声问。
“嗯。”阿禾翻了个身,面对着他,“你什么时候醒的?”
“刚醒。”敖渊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,“想多看看你。”
阿禾脸一红,钻进他怀里:“有什么好看的,天天看还没看够?”
“看不够。”敖渊搂住她,“看一辈子也看不够。”
两人在床上腻了一会儿,直到阿禾娘在外面敲门:“阿禾,敖公子,起来吃早饭了。”
阿禾这才红着脸爬起来。虽然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,但在爹娘眼皮底下同床共枕,还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。
早饭是简单的白粥、咸鱼和腌菜,但阿禾吃得格外香。这是家的味道,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想念的味道。
“多吃点。”阿禾娘不停给两人夹菜,“你看你们,都瘦了。在外头肯定没好好吃饭。”
阿禾爹则问起了正事:“你们说的那个镇守任务,具体要去哪里?危险吗?”
“在无归海渊附近,一个叫‘镇海崖’的地方。”敖渊解释道,“那里离渔村不算太远,御剑飞行的话,半天就能到。至于危险……封印已经稳固,只要定期维护,不会有太大问题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而且我会布下结界,寻常妖兽和邪祟进不来。阿禾在那里很安全。”
阿禾爹这才放心了些:“那就好。什么时候走?”
“打算在村里住一个月。”阿禾说,“一方面陪陪你们,一方面也要做些准备。镇海崖那边什么都没有,得带些生活用品过去。”
“要带什么?娘帮你准备。”阿禾娘立刻说,“被褥、锅碗瓢盆、油盐酱醋……对了,种子也要带,种点菜,养点鸡,自给自足。”
阿禾听着娘亲絮絮叨叨的叮嘱,心里暖暖的。不管她走多远,家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。
吃过早饭,阿禾和敖渊开始在村里走动。
渔村的变化不大,还是那些熟悉的乡亲,还是那些熟悉的景象。王爷爷在树下下棋,李奶奶在补渔网,孩子们在海滩上捡贝壳。
看到阿禾,大家都热情地打招呼:“阿禾回来啦?这次待多久?”
“待一个月呢!”阿禾笑着回应。
“这位就是敖公子吧?真是一表人才!”
“什么时候办喜事啊?到时候可得请全村喝喜酒!”
乡亲们的热情让敖渊有些招架不住。他习惯了龙宫的庄重肃穆,对这种质朴的热情反倒无所适从。阿禾看在眼里,偷偷笑他:“堂堂东海龙君,被几个渔民问得说不出话?”
敖渊无奈:“本君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。”
“没事,我教你。”阿禾挽住他的胳膊,“你就笑,点头,说‘好’。其他的交给我。”
两人一路走,一路说笑,很快来到了海边。
清晨的海面波光粼粼,渔船已经出发,在远处化作一个个黑点。海鸥在天空盘旋,偶尔俯冲下来叼走一条小鱼。
阿禾脱了鞋,赤脚踩在沙滩上。细软的沙子钻进脚趾缝,痒痒的,却很舒服。
“敖渊,你也来试试。”她回头招呼。
敖渊犹豫了一下,还是学着她的样子脱了鞋。但当他的脚碰到沙子时,表情忽然变得很古怪。
“怎么了?”阿禾问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敖渊艰难地说,“只是……本君很少用脚走路。”
龙族在海中通常以龙形游动,在陆地上也多是飞行或御剑。像这样赤脚踩在沙滩上,对他来说还真是头一回。
阿禾哈哈大笑:“那你多走几步,习惯就好了。”
两人沿着海岸线漫步,留下一串串脚印。潮水涌上来,又退下去,将脚印渐渐抹平。
“小时候,我经常一个人来海边。”阿禾轻声说,“爹娘出海打渔,我就坐在礁石上等他们。看日出,看日落,看星星,看月亮。那时候总觉得,大海好大,世界好大,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看看。”
她停下脚步,看向敖渊:“现在我真的走出去了,看到了四海,看到了中州,看到了那么多神奇的东西。但转了一圈才发现,最让我安心的,还是这片海,这个村。”
敖渊握紧她的手:“以后你想回来,随时可以回来。本君陪你。”
“嗯。”阿禾点头,忽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镇海崖那边能看到海吗?”
“能。”敖渊指向东方,“那里是东海的一处海崖,崖下就是无归海渊。站在崖顶,能看到整片海域。”
“那我们要在崖顶盖房子吗?”
“不,盖在崖后的山谷里。”敖渊解释,“崖顶风大,不适合居住。山谷里有一处温泉,周围土壤肥沃,可以种菜养鸡,就像你娘说的那样。”
阿禾眼睛亮了:“温泉?冬天可以泡温泉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