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拂晓,天色未明。
止戈营地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晨雾中。经过昨夜的清洗和整顿,营地戒备比往日森严数倍。了望塔上修士的目光如同鹰隼,扫视着营寨外的每一寸土地;巡逻队交错而过,脚步沉稳,兵器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。
中央大帐内,玄尘真人、慧明师太、云鹤子、铁战等人齐聚,为敖渊送行。
敖渊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,外罩同色斗篷,长发束起,金眸沉静。他腰间佩着一柄看似普通的长剑,实则是龙宫宝库中取出的、能隐藏气息的“隐龙剑”。
“龙君陛下,此去凶险,万望谨慎。”玄尘真人递上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简,“这枚‘万里同心简’能无视大部分结界干扰传递消息,但只能使用三次。若有发现,或遇险情,立刻传讯。”
敖渊接过玉简收好,微微颔首。
慧明师太则递过一个巴掌大的锦囊:“此乃‘金刚菩提子’,乃佛门护身至宝,可抵御一次元婴后期级别的神魂攻击,请陛下随身携带。”
“多谢师太。”敖渊亦收下。
云鹤子、铁战等人也各自嘱咐了几句。
阿禾站在众人身后,怀中抱着心灯,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敖渊。她昨夜几乎没怎么睡,心中担忧翻腾,却又知道自己不能阻止,也不能表现得太软弱,让他分心。
敖渊的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她身上。
他走到她面前,伸手,将她颊边一缕被晨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。
“等朕回来。”他只说了四个字。
阿禾用力点头,眼眶微热,却强忍着没有流泪:“嗯,我等你。”
敖渊深深看了她一眼,不再多言,转身,化作一道几乎与晨雾融为一体的淡金色流光,悄无声息地掠出营地,消失在西北方向的天际。
众人目送他离去,心中皆是一沉。
此行孤身深入敌后,探查幽冥裂谷核心,其凶险程度,不言而喻。
阿禾站在原地,望着敖渊消失的方向,许久未动。
慧明师太走到她身边,轻声道:“施主不必过于忧心。龙君陛下修为通玄,且行事谨慎,定能平安归来。”
阿禾回过神,勉强笑了笑:“我知道的。就是……忍不住担心。”
她抱紧心灯,感受着灯焰传来的温暖,心中默默祈祷:一定要平安回来啊,敖渊。
与此同时,敖渊已飞掠出百余里。
他并未全速飞行,而是保持着一种既能快速前进,又能随时隐匿、探查周围环境的速度。玄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,隐龙剑的隐匿之力将他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,即便是同阶修士,在百丈外也极难察觉。
越往西北,天地景象越发荒凉诡异。
天空不再是正常的蔚蓝或灰白,而是一种压抑的铅灰色,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尘埃。阳光透不下来,只有一种惨淡的、仿佛黄昏般的光线,勉强照亮大地。
地面上,草木几乎绝迹,只剩下裸露的、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岩石和泥土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臭和腐烂气息,混杂着若有若无的、令人心神不宁的低语声——那是幽冥秽气侵蚀天地后,残留的负面意念汇聚而成的“幽冥呢喃”。
偶尔能看到一些扭曲变异的生物:长着三只眼睛、皮毛脱落大半的野狼;翅膀残缺、却依旧在空中歪斜飞行的怪鸟;甚至还有一些半人半兽、眼神疯狂、在荒野中游荡的“堕落者”——那是被幽冥之力彻底侵蚀了神智的修士或凡人。
敖渊金眸扫过这些景象,神色平静,心中却越发凝重。
幽冥之力的侵蚀比他预想的更加严重。这片土地的生灵与地脉,正在被缓慢而彻底地“转化”成适合幽冥存在的环境。若任由其发展,不出十年,整个西北乃至更广阔的区域,都将化为幽冥乐土。
他收敛心神,继续前行。
又飞掠了约两百里,前方地平线上,出现了一道巨大的、仿佛将天地撕裂的黑色裂口。
那便是幽冥裂谷。
即便隔着数十里,也能感受到裂谷散发出的、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。裂谷两侧是高达千丈、如同被利斧劈开的陡峭崖壁,岩壁呈现诡异的暗紫色,表面布满了粗大的、如同血管般凸起的黑色脉络,仿佛整座山脉都被某种活物寄生。
裂谷深处,漆黑如墨,深不见底。浓郁得近乎实质的幽冥秽气如同黑色的潮水,不断从谷底涌出,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向四周扩散,形成笼罩方圆数百里的“幽冥天幕”。
而在裂谷正上方,天幕的中心,悬浮着一个巨大的、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。漩涡直径足有百丈,边缘闪烁着暗红色的闪电,内部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和手臂在挣扎、嘶吼,仿佛连通着某个无尽痛苦的深渊。
“幽冥之眼……”敖渊停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峰顶端,遥望那黑色漩涡,金眸中光芒闪烁。
他能感觉到,那漩涡深处,有一股极其古老、邪恶、庞大的意志正在缓慢苏醒。那股意志散发出的波动,与他在西海“蚀骨溶洞”感应到的传送阵核心,以及万安城地脉中渗透的幽冥之力,同出一源。
果然,这三者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,甚至很可能共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