瞪得溜圆,呼吸都变得粗重了。
那是枪。
是他们做梦都想拥有的、能杀鬼子的快枪。
“都有!”
陈墨的声音不高,却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。
“把枪捞出来,就在这儿,用酒洗!”
“用酒洗?”马驰愣了一下,“这……这可是红酒啊,怪可惜的。”
“这酒里有枪油,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喝了。”
陈墨拿起一块破布,蘸着桶里的红酒,开始擦拭枪机上的黄油。
红色的酒液,顺着黑色的枪管流淌下来,滴在黄土地上,象是一滩滩尚未干涸的血。
酒香混着枪油味,还有那股子泥土味,在空气中发酵成一种醉人的气息。
皮埃尔神父看着这一幕。
看着那些粗糙的汉子,用那一桶桶昂贵的波尔多红酒,去擦洗那些杀人的利器。
这简直是暴殄天物。
但这又是……如此的充满了诗意。
那是铁与血的诗意。
“神父。”
陈墨擦干净一支枪,重新组装好,拉动枪栓,听着那声清脆的撞击声。
然后,从怀里摸出两根金条,塞进了神父的手里。
“这是酒钱,还有……车钱。”
神父看着手里的金条,又看了看那些正在兴奋地擦枪的战士。
叹了口气。
把金条推了回去。
“拿走吧。”
神父耸了耸肩,重新拿起了鞭子。
“虽然我不喜欢战争,也不喜欢你们把我的酒变成了洗涤剂。但是……”
指了指远处的天空。
“比起那些日本人,我更希望这片土地上,能多一些象你们这样的人。”
“这酒,就当是……上帝请你们喝的。”
“愿上帝保佑你们”
说完,神父一甩鞭子,驾着空车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象是一个孤独的、黑色的十字架。
陈墨收起金条。
转身。
看着眼前这支正在迅速武装起来的队伍。
五十支步枪,两挺机枪。
这在大兵团作战里,连个浪花都算不上。
但在冀中平原的敌后,在这片被封锁、被分割、被压迫的土地上。
这就是五十颗火种。
“马驰。”
“到!”
“把枪分下去。每个战斗小组,两支。”
陈墨的目光,投向了远处那片深邃的青纱帐。
“走吧。”
陈墨提起那支刚组装好的三八大盖,大步向着青纱帐深处走去。
“回三官庙。”
“咱们去跟政委……汇合。”
风吹过高粱地。
叶片摩擦的声音,象是一阵阵低沉的战鼓。
这片土地上的铁,终于开始发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