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用嘴型无声地,说了两个字。
“保重。”
然后,她便随着人流,消失在了黑暗之中。
韦珍也决定留了下来。
她的任务是协助赵长风,打好这最后一场断后战。
当大部分的非战斗人员,都已经进入撤离信道后。
赵长风,带着他手下那十几个一脸平静的老兵,走到了陈墨的面前。
“你该走了。”
陈墨没有动。
只是看着他们,一个一个地,看着这些即将要用自己的生命,为他,为更多的人,换取生机的、最勇敢的战士。
他想记住,他们每一个人的脸。
“走吧。”赵长风推了他一把,“别跟个娘们儿似的。以后逢年过节,记得给我们多烧几张纸钱,就行了。”
说完,赵长风不再理会陈墨,转过身,对着他那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兄弟,咧开嘴,笑了。
“弟兄们!都听好了!”
“咱们的弹药,不多了!省着点用!”
“一会儿,等他们走远了,咱们就把这地道里,剩下的所有地雷、炸药包,都给老子搬到主信道里去!”
“鬼子,不是喜欢钻洞吗?”
他的眼中爆发出一种,如同烈火般的、疯狂的光芒!
“今天咱们就亲手,给自己也给这帮狗日的,挖一个最大、最气派的坟墓!”
“让他们跟咱们一起在这冀中的地下,埋葬!”
“好!!!”
十几声沙哑,却充满了豪情的怒吼,在狭窄的、压抑的地下空间里,回荡着。
陈墨再也忍不住了,猛地转过身,不再去看他们。
怕再多看一眼,自己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。
他大步地,朝着那条漆黑的、通往未知的撤离信道,走去。
两行滚烫的泪水,终于汹涌而出。
这时身后,传来了赵长风,那熟悉的、带着浓重东北口音,粗犷的歌声。
他唱的是那首,他从白山黑水,一路唱到关内的《松花江上》。
“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……”
“那里有森林煤矿……”
“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……”
歌声,越来越远。
也越来越微弱。
直到,被身后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,彻底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