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!”
一声沉闷的枪响,从地下发出。
那个走在最后的日本兵,后心上猛地爆开了一团血雾,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,就一头栽倒在地。
另外两个日本兵,被这突如其来的、不知从何而来的枪声,惊得魂飞魄散!
他们慌乱地调转枪口,朝着四周胡乱地扫射着。
但,根本找不到敌人。
“砰!”
又是一声枪响。
另一个日本兵应声倒地。
地道战,这个被陈墨寄予了厚望的、全新的战争体系,就在这一刻以一种最悲壮,也最惨烈的方式,被迫地运转了起来!
“通知所有还能动的单位!”
陈墨的吼声在狭窄的地道里,回荡着。
“不要再躲了!把我们所有的射击孔,都给我打开!给我……打!”
命令,通过敲击渠道、通过残存的电话线、通过交通员在迷宫般的地道里奔走,迅速地,传达到了每一个尚在坚持的角落。
沉寂的土地,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过来!
一个正在给机枪更换弹匣的日本兵,脚边的磨盘下,突然,伸出了一支黑洞洞的驳壳枪。
“哒哒哒!”
一个正准备往地道入口里扔手榴弹的日本军曹,身后那堵被烧得焦黑的残墙上,一个不起眼的砖孔里,猛地,捅出了一把雪亮的剌刀。
“噗嗤!”
一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池塘里,一个伪装成浮萍的草垛,突然,动了。
荷花那张沾满了泥污的、冰冷的脸,从水下露了出来。
她的手里举着一支上了膛的土制手枪。
“砰!”
整个千顷洼变成了一座,会咬人、会吞噬生命的巨大陷阱!
地面上的日本兵,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惧之中。
不知道敌人在哪里。
他们感觉脚下的每一寸土地,身边的每一堵残墙。
甚至,是每一根还在燃烧的芦苇,都可能在下一秒,变成致命的枪口和刀锋!
而天空中那几架盘旋的轰炸机,面对着这种犬牙交错、敌我难分的局面,也无法再进行有效的轰炸。
战场的局势陷入了
一种诡异的、血腥的胶着状态。
地面上的日军,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,开始学得聪明了。
不再分散搜索,而是集结在一起,组成一个个的火力小组。
他们用机枪和掷弹筒,对每一个可疑的洞口、每一堵可疑的墙壁,进行摧毁性的、反复的射击。
而地道里的战士们,则依托着复杂的工事,进行着顽强的、却也同样代价惨重的抵抗。
不断地有射击孔被敌人的手榴弹和炸药包,摧毁。
不断地有战士,在狭窄的、无法躲避的信道里,被震死,或者被倒塌的土方活活压死。
这是一场意志与钢铁的较量。
更是一场用生命来换取空间的、惨烈的消耗战。
陈墨早已扔掉了手里的步枪,重新回到了那张地图前。
脸上沾着硝烟和尘土,但他的眼神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,都更加的冷静。
他知道光靠这种原始的、一换一的打法,他们撑不了多久。
必须在所有人都被耗死在这片地下坟墓里之前,找到一条,能让大家,都活下去的生路。
陈墨的目光,在地图上飞快地移动着。
最后,定格在了,那条连接着芦苇荡与外界的危险河流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