则走到了一个预留的、伪装成墙根老鼠洞的观察口前。
这个观察口的位置,经过了精心的计算,视野极佳,刚好可以看到芦苇荡边缘的河堤。
陈墨屏住呼吸,向外望去。
视线里,一支日军小分队的身影,出现了。
十几个日本兵,排着疏松的队形,端着枪,懒洋洋地走在河堤上。
两条狼狗,吐着长长的舌头,在队伍前面跑来跑去,时不时地停下来,在草丛里嗅探着什么。
他们看起来,确实不象是带着明确目的的搜索部队,更象是在进行日常的武装巡逻,顺便出来放风。
但陈墨的心,却一点一点地悬了起来。
因为他看到其中一条狼狗,在经过他们处理过土方的那段河岸时,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狗的鼻子,紧紧地贴着地面,尾巴高高竖起,喉咙里,发出了低沉的、充满警剔的“呜呜”声。
带队的日本军曹,显然也注意到了军犬的异常。
他挥手示意队伍停下,然后端着枪,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条狼狗的身边。
“怎么了?”
狼狗没有理会主人的呼唤,而是开始用前爪,疯狂地刨着那片河岸的泥土。
地道里,所有通过观察口看到这一幕的战士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那里是他们昨天晚上倾倒最后一批泥土的地方。
虽然已经用河水反复冲刷过,但新翻的泥土和周围的陈土,在气味上终究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的。
那个日本军曹蹲下身,抓起一把泥土,放在鼻子下闻了闻。
他的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,站起身,挥了挥手。
几个日本兵立刻散开,开始在那片局域,用剌刀一寸一寸地,向地下试探着。
冰冷的汗珠,从陈墨的额角滑了下来。
他知道最危险的时刻,来了。
如果让敌人在这里发现端倪,他们这个刚刚创建起来的、脆弱的庇护所,将立刻暴露在毁灭性的打击之下。
他下意识地,握紧了身边那支藏在墙壁暗格里的手枪。
而就在这时,芦苇荡的另一头,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而嘹亮的歌声。
歌声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,唱的是一首冀中地区广为流传的民歌小调《小白菜》。
“小白菜呀,地里黄呀……”
歌声婉转,带着一丝凄楚,却又充满了生命力,在这片死寂的、充满了肃杀之气的洼地里,显得格外突兀,也格外吸引人。
河堤上的那几个日本兵,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循着歌声,好奇地望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