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给这位同志倒碗水。”男人吩咐道。
在交谈中,陈墨很快就弄清了他们的情况。
男人叫赵铁柱,是冀中军区二十二团的一名排长。
在“五一大扫荡”中,他们团为了掩护分区机关转移,在饶阳一带和鬼子死磕,几乎全团都打光了。
他腿上负了重伤,跟部队失散了,被本村的石头一家人救了。
可没过两天,鬼子就进了村,搞“三光”,把整个村子都给烧了,石头的爹娘,也死在了鬼子的剌刀下。
石头背着赵铁柱,躲进了村外的地窖,这才侥幸活了下来。
“我们团……估计是没了。”赵铁柱说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,“分区机关也不知道转移到哪里去了。我就带着石头,一直在这里躲着。想等风声过去,再去找部队。”
陈墨沉默地听着,心里沉甸甸的。
赵铁柱的遭遇,只是冀中平原上无数悲剧的一个缩影。
“同志,你们呢?”赵铁柱擦了擦眼泪,问道,“你们是从哪里来的?要去哪里?”
“我们从太行山来,准备去安平办点事。”陈墨没有说得太具体,他看了一眼赵铁柱的腿,问道,“你的腿,伤了多久了?”
“快一个月了。”赵铁柱苦笑了一下,“没药,只能用土方子硬挺着。这几天,感觉越来越不好,又麻又痒,估计……是保不住了。”
陈墨凑近了些,示意赵铁柱解开腿上的布条。
一股恶臭扑面而来。
伤口已经严重化脓,周围的皮肉都变成了黑色。
“是骨髓炎。”陈墨只看了一眼,就做出了判断,“再不处理,就得截肢。要是引起了败血症,命都保不住。”
赵铁柱惨然一笑:“我这条命,早就捡回来了。只是可惜了石头这孩子,爹娘都没了,还跟着我在这里受罪。”
陈墨站起身,在窝棚里踱了两步,然后停下来,看着赵铁柱,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“我能救你的腿。”他说。
赵铁柱愣住了。
“我们队伍里有医生,也有器械。”陈墨继续说道,“但是,我们缺一样最重要的东西——药。特别是磺胺。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今天晚上,我们要去安平县城,从鬼子的仓库里,把药抢出来。不仅为了救我的同志,也为了救你。”
赵铁柱被陈墨的话震住了。
他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、气质沉静的男人,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
去鬼子的据点抢药?
这是何等的胆量和气魄!
“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陈墨的语气很诚恳,“你在这里待了一个月,对安平县城周围的情况,一定比我们熟。我需要你告诉我,从这里到城东,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小路?鬼子和伪军,晚上巡逻的薄弱点在哪里?”
赵铁柱的呼吸,变得急促起来。
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,眼神里,重新燃起了一团火。
那是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之火。
“有!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我知道一条路!从村后的乱葬岗穿过去,可以绕过鬼子的所有岗哨,一直摸到城东的河滩上!那里,离鬼子的仓库,只有不到一里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