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成之后……”
他将那张特别通行证,也推了过去。
“这张盖着方面军大印的可以在华北七省,畅通无阻的护身符就是您的了。”
“还有莲花制药厂未来,所有从南洋进口原材料的水路运输的生意,也都包给您。”
“您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?”
划算。
太他娘的划算了。
金爷的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他知道后面那笔生意,意味着什么。
那意味着他和他的漕帮,将从一个只能在暗地里倒腾点烟土和军火的,过气的江湖组织。
摇身一变成为背靠着日本人这棵大树的正经拢断商人!
这是他做梦都想,却始终够不着的好事!
但是……
他也同样知道。
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,对方给出的价码越高,就说明这趟活越烫手。
“顾先生……”
他沉吟了片刻。
“您是爽快人,我也就不跟您绕弯子了。”
“您要运的到底是什么机器?”
“是印钞机?还是军火?”
“都不是。”
陈墨摇了摇头。
“是一些不值钱的破铜烂铁。”
“一些我从德国带回来的,早就该淘汰了的宝贝疙瘩。”
他在撒谎,但撒得脸不红,心不跳,象是在说一件再也真不过的真事。
金爷看着陈墨笑了,那笑容里充满了老江湖特有的通透和无奈。
“顾先生你这是在拿我金某人,当三岁的娃娃耍啊。”
“这天津卫就没有不透风的墙。”
“你在莲花制药厂里,捣鼓出来的那些能让小野寺信和井上雄彦那两个老鬼子,都当成宝贝的玩意儿。会是不值钱的破铜烂铁?”
他将那张授权书又推了回来。
“顾先生您这笔生意太大了。”
“我金某人老了,胆子小了。”
“怕吃不下,也怕噎死。”
他是在拒绝。
陈墨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,并不意外,只是缓缓地站起身。
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东西,是一个小小的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。
他将它放在了麻将桌上,在那张清一色的“二饼”旁边。
“金爷……”
陈墨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我知道您不缺钱,也不缺关系。”
“但是这世上总有些东西,是钱和关系都买不来的。”
他缓缓地打开了那方手帕。
手帕里露出来的不是金条,也不是什么珠宝。
而是一截早已发黑了的小小的指骨,和一枚锈迹斑斑铜制的长命锁。
金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!
那双一直都半眯着浑浊的老眼里,瞬间就爆发出了一股,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巨大的悲痛和杀意!
他一把抓过那两样东西!
看着那截他再也熟悉不过畸形的小指骨,那是他那苦命的小孙子,出生时就有的残疾。
还有那枚他亲手戴在小孙子脖子上的长命锁,他的孙子已经失踪很久了。
金爷那具被岁月和烟酒掏空了的苍老的身体,开始剧烈地颤斗了起来!
“是……是……狗剩儿……?”
他用一种不属于自己的,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声音,嘶吼着。
“你……你从哪里,找到他的?!”
“在塘沽那片被烧成白地的无人区里……一个新挖的死人坑里。”
陈墨的声音依旧平静,平静得近乎于残忍。
“我相信您也有所怀疑,以您的势力没人敢绑您的孙子。”
“金爷我可没骗您,若您不信,可派人往日军实验方面查,总有些蛛丝马迹。”
陈墨确实没有骗金爷,但这东西也不是他找到的,是王二麻子在得知陈墨要走金爷这条线,而做得准备。
陈墨是越来越喜欢王二麻子这个队友了,能力强不说,效率也是极快……
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间就苍老了二十岁的江湖枭雄,一字一句地说道:
“金爷……”
“这可以是生意。”
“这是血债。”
“我不逼你,做,还是不做。”
“您……自己选。”
说完陈墨便转过身离去,将雅间的门轻轻地带上。
也将那整个房间的巨大悲伤和仇恨,都留给了那个老泪纵横可怜的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