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”齐燮元亲自为他斟上一杯茶,“那不知顾先生从这《西厢记》里,都看出了些什么门道啊?”
他在试探。
陈墨也端起了茶杯,轻轻地吹了吹。
“门道,谈不上。”
他慢悠悠地说道。
“只是,觉得这里面有个角色,很有意思。”
“哪个角色?”
“崔夫人。”陈墨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名字。
“崔夫人?”齐燮元愣了一下,“她不是那个阻挠张生和莺莺的老顽固吗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陈墨摇了摇头,“在我看来,这整出戏里最聪明的就是她。”
“她一早就看出来,她那个宝贝女儿和那个穷书生不是一路人。也知道,堵是堵不住的。”
“所以她干脆就顺水推舟,来了个‘赖婚’。”
“她把一个原本是她自己家的丑闻,硬生生地给逼成了,一个让那个穷书生不得不上京赶考、去拿个状元回来才能圆得了场的‘美谈’。”
“她既保住了崔家的脸面,又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个前途无量的金龟婿。”
“还顺便白得了一个能为她所用的、死心塌地的朝廷命官。”
他看着齐燮元那张瞬间就变得若有所思的脸,笑了笑。
“您说这笔买卖,做得精不精?”
……
齐燮元从陈墨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,脚步已经不再象来时那样沉重和慌乱了。
他的脸上虽然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,但他那双早已被逼入了死角的、浑浊的眼睛里,却重新亮起了一丝绝处逢生的光。
他听懂了。
他终于听懂了眼前这个看似年轻、实则比他还老奸巨猾的年轻人,那番“西厢记”的真正含义。
“赖婚”。
“美谈”。
“金龟婿”。
这哪里是在谈戏文?
这分明是在给他指一条唯一的活路!
龟田那个海军的笑面虎,不是正愁找不到一个能向上面交差的“真相”吗?
而他自己不是也正缺一个能让自己从这摊浑水里彻底脱身“投名状”吗?
他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要学那个聪明的崔夫人。
把自己家这桩见不得光的“丑闻”,也变成一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、皆大欢喜的“美谈”。
一出能让他自己也钓到一条“金龟婿”的大戏。
他回到自己的书房,拿起电话,拨通了一个他最不想、却又不得不拨通的号码。
“喂。”
“是冈田司令吗?”
“我是,齐燮元。”
“关于白玉霜的案子。我,好象,发现了一点新的、关于的线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