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馄饨摊老板是个驼了背的瘦老头。
见陈墨久久不下筷,又从旁边拿来一个油腻腻的醋壶。
“客官,”他用一口地道的老北京腔说道,“天冷,浇点醋,去去寒。”
陈墨点了点头说了声“谢了”,拿起醋壶往碗里倒了点醋。
然后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放进了嘴里。
很烫。
但很好吃。
猪肉虽然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点但很香。
面皮也很滑。
混着那股子酸辣的汤水从喉咙里一路暖到了胃里。
陈墨吃得很慢,象是在品尝一道人间至味。
也象是在享受这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点安宁的温暖。
他这一去,天津卫那片波诡云谲的江湖,又将掀起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。
他不知道,也懒得去想。
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吃完这碗馄饨。
然后回去睡一个好觉。
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。
又将是需要戴上新的面具唱一出新的戏的一天。
就在陈墨在北平的寒夜里吃着,他那碗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馄饨时。
数百里之外。
在太行山那同样是冰冷刺骨的深山里。
另一场无声的战斗也正在悄然地进行着。
韦珍象一只最耐心的雌豹,正一动不动地潜伏在一棵被积雪压弯了腰的松树的树杈上。
她的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伪装斗篷,与周围那一片银白色的冰雪世界融为了一体。
她的目光通过瞄准镜的十字线死死地锁定在下方,那条山谷的小路上。
锁定在那个小心翼翼地在雪地里行走的身影。
高明远。
那个代号为“毒狼”的叛徒。
他借着出来“巡查哨位”的名义鬼鬼祟祟地来到了,他们约定好的秘密的接头地点。
他在等。
等那个代号为“山鬼”的他的上线。
韦珍也在等。
她在等那条更大的鱼出现。
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她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。
呼吸悠长而又平稳,象一块同样是被冰雪所复盖的石头。
没有任何情感,也没有任何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