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看着那股黑烟。
一看就是很久。
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或许什么也没想,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。
提醒自己不要忘记,自己到底是谁。
也不要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。
到了深夜陈墨就回到了,汪时为他安排的那间独立的小院里。
他有提出出去住,但都被汪时严厉拒绝,说是:
“我跟你父亲是什么交情,到了这里就象到家一样……”
“既然到了家,哪有出去住的道理。”
陈墨没办法,只有乖乖留了下来。
这院子很安静,也很安全。
樱子那个被他,“吓”过一次的日本女特务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每次回来,陈墨都会先仔细地,检查了一遍房间里,所有可能被安装了窃听器的角落。
然后,拉上厚厚的窗帘,点亮一盏瓦数最低的台灯。
今天他没有象往常一样,看书,或者听音乐。
他从皮箱的最底层,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。
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硬皮的笔记本和一支派克钢笔。
这是他的另一份“实验报告”。
一份只记录给他自己和那个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的组织报告。
陈墨打开本子。
本子上没有任何文本。
只有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化学分子式,和数学公式。
他用那支冰冷的钢笔开始记录。
用代表“碳”的c和代表“氢”的h,来记录日期和时间,苯环的结构式来代表不同的人名。
用复杂的有机化学反应方程式,来描述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。
用最精准的物理学的数据和模型,来分析他观察到的每一个细节。
小野寺信今天抽了三支雪茄,喝了两杯清酒。
情绪平稳。
实验室的a区今天运进去了十二个“材料”。
八男四女。
预计损耗周期为七天。
松平梅子今天来的时候穿的是月白色的和服。
她的车上多了一个新的司机,需要进一步核实其身份……
陈墨写得很慢很仔细,象一个最严谨的学者,在撰写一篇足以改变世界的学术论文,也象一个最冷酷的判官,在记录一群魔鬼的罪行。
他知道,自己正身处一间比鲁迅先生笔下,那间更巨大、更坚固、也更,黑暗的铁屋子里。
屋子里没有沉睡的人。
只有一群正在狂欢的,吃人的魔鬼,和无数正在被吃掉的沉默的冤魂。
他无法大声地呐喊。
也无法将这间铁屋立刻砸穿,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手中这支小小的笔,和脑子里那些冰冷科学的符号。
为这间黑暗的铁屋,为这个沉睡的世界。
提前写下一份最详尽、最真实、也最不容辩驳的——死亡证明和判决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