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,“动手的人是军统那边,一个外围的行动小组。都是拿钱办事的亡命徒。跟咱们扯不上任何关系。”
“那个伤得怎么样?”风筝落下一颗黑子淡淡地问道。
“至少看上去伤得很重。”老头回答道,“报告来说失血很多。小野寺信那个老鬼子亲自带人,把他送去了协和医院抢救。”
“恩。”
风筝点了点头,脸上没有任何多馀的表情。
仿佛一切都只是他棋盘上,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。
“只是……”山羊胡老头尤豫了一下,还是忍不住问道,“先生我还是不明白。”
“我们一直被监视,您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?去安排这么一出苦肉计?”
“这个叫顾言的年轻人,虽然看起来是有点本事,从根据地过来的。但他的底细我们毕竟还不清楚。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
风筝打断了他,抬起头,那双平静的眼睛里,闪过了一丝如同星辰般智慧的光芒。
“你只看到了风险。”他说。“却没有看到这步险棋背后,那一本万利的收益。”
风筝站起身走到一幅的地图前,指着地图上,那个代表着“北平”的黑色的圆点,缓缓地说道:
“第一那个叫松平梅子的女人,不简单。她是我们打入日军华北方面军参谋本部,一个最好的突破口。但是她就象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。任何带有明显目的的接近都会让她,竖起所有的防备。”
“而还有什么能比一场救了她命的英雄救美,更能让她彻底地放下所有的戒心,甚至是对一个男人产生最原始的依赖和亏欠呢?“
“第二,”他的手指又指向了,那个代表着“军统”的蓝色标记。“军统那条同样是盯着松平梅子的疯狗,最近也盯上了我们这个新来的顾言先生。戴笠是个多疑的人。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新来天才。”
“与其被动地等着他们,来试探来找麻烦。不如我们主动地,送一份大礼给他们。”
“而最重要的一点……”
他最后指了指,那个代表着陈墨的小小的棋子,声音变得有些低沉,也有些复杂。
“是他自己,果然是个聪明人,在没有告知计划的情况下,能把握住这个机会……”
“这个人是把好刀,是把能开山断石的绝世好刀。”
“但是他太锋利了,也太干净了。”
“他的心里还存着太多的不该有的仁慈和底线。”
“而在这北平城里想要活下去,做成事。光有锋利是不够的。”
“他必须学会如何将自己隐藏在刀鞘里,如何在最肮脏的泥潭里打滚。”
“必须亲身体会一下,那种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滋味。”
“也必须学会面不改色的屠刀伸向自己人!”
“只有这样他这把刀才能被真正地磨砺出来。”
“才能成为我们插在敌人心脏里,那把最致命的尖刀。”
山羊胡老头听得目定口呆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将整个北平城,都当成了自己棋盘深不可测的男人,心中涌起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敬畏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什么才是真正的运筹惟幄。
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