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与重庆那压抑潮湿的氛围,截然不同。
延安的春天干燥明亮,充满了一种新大生命力。
教员正披着一件,旧棉袄蹲在他窑洞前,那片刚刚才开垦出来小小的菜畦旁。
他正和几个同样是穿着打了补丁军装的警卫员一起,兴致勃勃地,种着从外国友人斯诺那里,得来的高产的西红柿种子。
他的脸上带着农民看待自家庄稼时,那种最质朴的笑容。
仿佛他不是,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统帅。
而是一个普普通通关心着,今年收成的老农。
“报告!”
一个年轻扎着武装带的通信员,跑了过来,对着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“129师,加急电报!”
教员接过电报,展开。
他看得很慢,很仔细。
脸上的笑容,也渐渐地收敛了。
紧接是一种欣慰和凝重交织在一起,复杂的情绪。
“好啊。打得好啊。”
他将电报递给了身边,闻讯赶来的朱老总。
“一个伏击战,就吃掉了鬼子一个加强中队,还缴获了那么多好东西。刘、邓,这次是给我们长脸了!”
“是啊。”
朱老总看着电报,也高兴得直拍大腿。
“尤其是,这个飞雷炮!听着就过瘾!简直是为咱们,量身定做的宝贝疙瘩!”
“宝贝,是宝贝。”
教员却摇了摇头,他重新蹲下身将一颗小小的西红柿种子,小心翼翼地埋进了,松软的土里。
“但宝贝,也容易招贼惦记啊。”
他指了指电报的最后,那段关于日军即将,对太行山根据地,进行“铁壁合围”大扫荡的内容。
眼神变得无比深邃。
“杉山元,这是被我们打疼了。恼羞成怒了。”
“三个师团的兵力,这是要把我们129师,当成一块肥肉一口吞下去啊。”
“那……中央的意思是?”
“我的意思,早在《论持久战》里,就写清楚了。”
教员拿起一个水瓢,给那颗刚刚种下的种子,浇了一点水。
“他打他的,我打我的。”
“他是铁拳。我们就是棉花。”
“他打进来,我们就让他陷在这片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。让他找不到,摸不着,最后活活地被我们给拖死耗死!”
他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泥土。
“不过光靠躲和拖,还是不够的。”
“我们还需要,一把能从外面,插进他心脏的尖刀。”
他转过身,对那个年轻的通信员,说道:
“给周副主席,发报。”
“就说,我说的。”
“那个叫陈墨的小同志,是个人才。是个了不得的人才。”
“告诉他想尽一切办法,把他从国民党的那个泥潭里,拉出来。”
“这个人,我们要定了。”
“也告诉129师部,陈墨小同志恐怕又再次进重庆方面的视线,告诉他们既要提防敌军,也要提防,我们这位友军的拉拢,或伤害。”
与此同时,香港,浅水湾。
一艘豪华的邮轮,正缓缓地驶入维多利亚港。
甲板上沉清芷穿着一身,洁白的香奈儿连衣裙,戴着一顶宽边的遮阳帽。
象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白色山茶花。
她的身边站着,还是那个同样衣冠楚楚的何慕白。
“清芷,你看多美啊。”何慕白指着远处,那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,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摩天大楼。
“这里是香港。是英国人的地盘。这里没有战争,没有难民只有文明和秩序。”
“我们可以在这里,重新开始。”
沉清芷,没有说话。
她只是默默地,看着这片繁华却又让她感到无比空虚的城市。
她的脑海里闪过的是陈墨的身影,和报纸武汉沦陷的场景。
她突然觉得自己,象一个可耻的逃兵。
“何慕白,”她突然开口问道,“你说我们就这样走了,对吗?从武汉到重庆,又从重庆到香港”
“当然是对的!”
何慕白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“清芷,你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,战争是男人的事。是那些丘八和政客的事,与我们无关。”
“我们是文明人。我们应该,在一个文明的地方,过文明的生活。”
“是吗?”
沉清芷的嘴角,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。
她没有再争辩。
邮轮靠岸了。
她的父亲,沉逸才早已派了专车,在码头等侯。
可就在她,准备走下舷梯时。
一个穿着灰色西装,戴着礼帽看起来,象个普通商人的中年男人,不动声色地与她擦肩而过。
然后,将一张小小的纸条,塞进了她的手心里。
沉清芷的心,猛地一颤。
她不动声色地,将纸条握紧。
然后跟着何慕白,坐上了那辆黑色的豪华的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