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点。现在的台儿庄,真正意义上,已经是一座空城了。”
“空城……”
李宗仁咀嚼着这两个字,他走到地图前,目光落在了台儿庄外围,那些代表着汤恩伯第二十军团的,巨大的蓝色箭头上。
“我们的口袋,扎得怎么样了?”
“已经基本完成合围。”
“汤军团的52军和85军,已经成功地,迂回到了峄县、枣庄一线,切断了矶谷师团的后路。孙连仲总司令的预备队,也已经从南线出击,顶住了日军的增援。现在,在台儿庄城下的日军濑谷、坂本两个支队,已经成了瓮中之鳖!只要我们一声令下,这张大网,就可以彻底收紧!”
白崇禧的眼中,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。
“还不够。”
李宗仁缓缓地摇了摇头。
“还不够?”
“对,还不够。”李宗仁的目光,像鹰一样锐利,“现在,只是把鳖,关进了瓮里。但这个鳖,还有着锋利的牙齿。如果逼得太急,它会狗急跳墙,拼死一搏,我们也会被它撞得头破血流。”
“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,一场简单的胜利,远远不够!,”
“我要的是一场,彻彻底底的歼灭战!”
他拿起红蓝铅笔,在地图上开始飞快地勾画起来。
他的大脑,在高速运转,一个个命令,
从他的口中,清淅地,下达出来。
“第一,命令汤恩伯,不要急于总攻。让他把口袋,再扎得紧一点!把所有的炮兵,都给老子部署到关键的隘口上!我要把矶谷师团,所有可能突围的路线,都给老子,用炮弹堵死!”
“第二,命令孙连仲,从现在开始,收缩兵力,转入全面防御!告诉他,不要再跟城里的鬼子,争一城一地的得失。把残馀的部队,都收拢到运河南岸,依托运河,构筑最后的防线!他的任务已经不是‘守住’台儿庄了,而是拖住!象一块牛皮糖一样,死死地,把濑谷启的主力,黏在台儿庄城里,不让他们跑了!”
“第三,”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无比森然,“给空军发电!告诉他们,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!我要他们在未来的四十八小时内,夺取台儿庄上空的绝对制空权!”
“我要让天空中,飞的每一只鸟,都是我们华夏的!我要让矶谷师团的每一个士兵,连他娘的白天出来拉屎的勇气,都没有!”
“总攻的时间,就定在四十八小时之后。”
“到时候,我要让天上的飞机,地上的大炮,和我们几十万的弟兄,一起给矶谷廉介这个老鬼子,送上一份他永生难忘的大礼!”
一个个命令,通过电波,迅速地,传向了广阔的徐州战场。
一张旨在彻底围歼日军王牌师团的,巨大的、无形的罗网,开始缓缓地收紧。
在这张关乎国运的大棋盘上,台儿庄城里那不到两千名残兵的生死,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。
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。
他们成了这场伟大胜利,必须付出的那最惨痛的代价。
他们是棋子。
也是丰碑
【台儿庄内】
“咳咳咳……”
陈墨,从一阵剧烈的咳嗽中,醒了过来。
他一睁眼,就看到了林晚那张布满了泪痕和烟灰憔瘁的小脸。
“先生……你醒了?”
林晚的声音里,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惊喜。
“我……没死?”
陈墨动了动,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,从他的全身各处,传了过来,让他差点再次晕厥过去。
“没死……你没死……”
林晚一边哭,一边笑,象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。
陈墨环顾四周。
他发现,自己正躺在一个被清理出来的、相对干净的地窖里。
他的身上,盖着一件还算完整的军大衣。
他身上的伤口,都已经被重新处理过,虽然依旧疼痛,但至少不再流血了。
“是……是你救了我?”
他看着林晚,那双早已被血污和伤口弄得不成样子的手,心中一阵绞痛。
林晚没有回答,只是从旁边,端过来一碗,还冒着热气的糊糊。
那是一种,用磨碎了的、不知道是什么的粮食,混合着树皮熬成的东西。
虽然卖相极差,但却散发着一股生命的香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