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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 炼狱(1 / 2)

黎明的曙光,并未能驱散台儿庄上空的阴霾。

那首在废墟上响起,充满了倔强与希望的歌声,馀音尚在耳边,但迎接幸存者们的,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猛烈、更冰冷的钢铁风暴。

上午七点整,分秒不差。

日军濑谷支队的总攻,开始了。

没有试探,没有佯攻。

一上来,就是最极致的毁灭性炮击。

这一次,不再仅仅是城外的重炮。

从日军占领的城外阵地,和刚刚被他们巩固的城内废墟里,数不清的九二式步兵炮、迫击炮、甚至是大口径的联队炮,同时发出了怒吼。

炮弹,不再是稀疏的冰雹,而是真正铺天盖地的铁雨。

它们以一种近乎奢侈的、不计成本的方式,被倾泻到台儿庄北城这片本已狭小的、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局域内。

陈墨刚刚将一个用草木灰和木炭做成的、加强版的防毒口罩递给石大夯,第一波炮弹,就在他们头顶上空炸响。

那不是普通的榴弹。

是加装了特殊引信的空爆弹。

弹片,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剃刀,以一个致命的角度,复盖了战壕和弹坑里的每一个角落。

“隐蔽——!!!”

石大夯的吼声,被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。

他几乎是凭着老兵的本能,将身边那个还在发愣的三娃子,死死地按在了身下,用自己的后背,去硬抗那漫天飞舞的死亡碎片。

陈墨也被林晚一把拽进了一个刚刚挖好的“老鼠洞”里。

洞口很小,只能容纳两个人蜷缩着。

他能清淅地感觉到,头顶的土地,在剧烈地颤斗,无数的碎石和泥土,簌簌地落下砸在他的背上。

听不到任何声音,他的耳朵里只有一种高频的,仿佛要刺穿耳膜的嗡鸣。

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、硫磺和金属混合的味道。

洞口的光亮,被一次又一次的爆炸闪光,映照得忽明忽暗。

他知道,外面正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、毫无道理可讲的屠杀。

炮击,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。

当炮声终于停歇时,陈墨从洞里爬了出来。

发现整个阵地,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犁,狠狠地犁了一遍。

到处都是新鲜的、冒着青烟的弹坑。

昨夜他们辛苦加固的工事,早已荡然无存。

幸存者,寥寥无几。

大部分的士兵,都倒在了黎明前的最后一道黑暗里。

他们的尸体,残缺不全。

有的,被弹片削去了半个脑袋,红白之物,流了一地。

有的,被炸断了四肢,只剩下一截躯干,还在神经质地微微抽搐。

有的,甚至找不到完整的尸首,只能在墙壁和废墟上,看到一片片喷射状的、触目惊心的血肉痕迹。

“夯……夯叔……”

三娃子颤斗的声音,从不远处传来。

陈墨转过头,看到那个十五岁的少年,正跪在地上,拼命地摇晃着压在他身上的石大夯。

石大夯的后背,象一个破烂的蜂巢,插着十几块大小不一的、还在冒着热气的弹片。

鲜血,早已将他身下的土地,浸染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。

“夯叔……你醒醒……你醒醒啊……”

三娃子的眼泪和着鼻涕糊了满脸。

石大夯缓缓地,睁开了眼睛。

眼神,已经开始涣散。

他张了张嘴,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黑血,从他的嘴角涌了出来。

“……娃……活……活下去……”

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
眼睛还死死地瞪着。

仿佛在看着他那远在泰山脚下的家。

“不——!!!!!”

三娃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嚎。

然而,战场不会给任何人悲伤的时间。

“杀给给——!!!”

伴随着狂热的嚎叫,端着剌刀的樱花兵,如同从地狱里涌出的潮水,从四面八方淹没了过来。

战斗,在一瞬间,就进入了最惨烈没有退路的阶段。

幸存的华夏士兵,被分割、包围,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绝境。

“顶住!给老子顶住!”

一个断了一条骼膊的桂军排长,用仅剩的左手,握着一把大刀,怒吼着迎向了三个冲上来的敌人。

刀光闪过,最前面的一个樱花兵,被他一刀,从肩膀斜着劈到了胸口,几乎被劈成两半。

但另外两把剌刀,也同时狠狠地捅入了他的腹部。

他没有倒下。

他狞笑着,扔掉大刀,用那只仅存的手臂,死死地抱住了其中一个敌人,然后,用牙齿,狠狠地咬向了另一个敌人的脖子!

“砰!砰!”

两声枪响。

是韦珍。

她躲在一处屋顶的残骸上,手中的毛瑟手枪,冷静而又精准地,为那个已经陷入死志的排长解了围。

但更多的敌人,已经发现了她的位置,子弹,如同雨点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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