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烟灰的脸上,缓缓滑落。
他班里,原本跟着他一起增援过来的十二个弟兄,现在还能喘气的只剩下他,和那个叫“三娃子”的小兵了。
三娃子就蹲在他旁边,怀里紧紧地抱着那支缴获得来,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歪把子机枪,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斗。
他刚参军不久。
昨天的战斗,对他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,太过刺激了。
他亲眼看到,一颗手榴弹就在他面前爆炸,将一个正在给他递弹药的西北军老兵,炸得只剩下了半截身子。
陈墨坐在不远处,默默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也一夜未眠。
那场疯狂如野兽般的爆发,在耗尽了他所有肾上腺素的同时,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后遗症。
他的身体,像被拆散了又重新组装起来一样,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。
但更折磨他的是,精神上的虚空。
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部分,好象已经死掉了。
死在了周大山的那个地窖里。
死在了昨天那场血腥的绞杀之中。
他不再感到恐惧,也不再感到愤怒。
他只是觉得很累。
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。
他拿起那把沾满了血污和脑浆的三棱剌刀,用一块破布,一遍又一遍地,机械地擦拭着。
他终于明白林晚为什么,总是一直擦拭武器。
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、有意义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