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目惊心的小孔正缓缓渗出红白之物,后脑勺在肮脏的地面上晕开一片迅速扩大的暗红。
世界,仿佛在那一瞬间安静了。
陈墨没有动。
他没有去擦脸上那迅速变得粘腻、冷却的血污。
他只是垂着眼,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,看着那双还残留着极致恐惧的空洞眼睛。
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奇迹般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、沉重的麻木。
他用没握枪的那只手,随意地用袖子蹭了一下糊住左眼的血迹,动作机械而粗鲁。
然后,他抬起头,转向旁边脸色发白、大气不敢出的周大山和几个士兵。
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,象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映不出任何波澜。
只有脸颊和下巴上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渍,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。
“剩下的,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清淅得如同寒冰碎裂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残酷的决断,“带过来。分开审。问清楚番号、火力点、还有没有其他仓库医院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地上那滩迅速蔓延的暗红,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:
“审完了,交给我处理干净。”
“我知道你们有严格的纪律,但是我还不是你们的人,我做不到优待俘虏!”
“而且这里,是战场。”
“我们,没有多馀的粮食养畜生,也没有地方关押魔鬼。”
“只要小鬼子落到我手上,一个活口都不留。”
“我们不留活口!”
【天幕之外】
当陈墨举起枪,对准那个已经投降的战俘时,天幕之外,整个世界,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、巨大的争议和沉默之中。
“他怎么能这么做?!”
“这是在屠杀俘虏!他违反了战争法!”
“他疯了吗?他正在变成和他所憎恨的那些人,一样的人!”
在西方的社交媒体上,无数“圣母”和“和平主义者”,发出了最激烈的谴责。
他们无法理解,也无法接受,他们一直同情和支持的那个“英雄”,竟然会做出如此“残暴”的事情。
然而,在华夏,在那些曾经遭受过侵略的亚洲国家,舆论,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、复杂的沉默。
没有人欢呼,没有人喝彩。
但同样,也很少有人,去谴责陈墨。
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看着屏幕上,那个溅了满脸血,眼神却平静得可怕的青年。
他们想起了金陵城里,那三十万被屠杀的同胞。
他们想起了731部队里,那些被当成“马路大”活体解剖的牺牲者。
他们想起了潘家峪、想起了平顶山、想起了无数个被血洗的村庄……
对于一个从未经历过那种痛苦的民族来说,他们可以轻易地,站在道德的高地上,去谈论“人道”和“宽恕”。
但对于一个,每一寸土地,都浸透了先辈血泪的民族来说。
他们知道,有些仇恨,是无法被宽恕的。
有些血债,是必须用血,来偿还的。
地下指挥中心里,同样是一片死寂。
“他……跨过了那条线。”
李将军的声音,沙哑而沉重。
“从心理学角度,这是一个典型的‘创伤后应激障碍’合并‘攻击性人格转变’的案例。”
心理专家组的负责人,推了推眼镜,语气凝重地分析道。
“巷战的残酷,彻底摧毁了他原有的道德观和价值观。他通过处决俘虏这种极端行为,来重新构建自己的心理防线,来确认自己的战士身份,来抵御那种让他快要崩溃的无力感和恐惧感。”
“他正在,用一种自我毁灭的方式,来完成自己的蜕变。”
“这对他来说,是好事,还是坏事?”
首长轻声问道。
“是好事,也是坏事。”
专家回答道。
“好事是,他将能更好地适应这场残酷的战争,他会变得更坚强,更冷酷,生存下去的几率,会大大增加。但坏事是……当战争结束,当他回到一个和平的环境里,这份深入骨髓的创伤和冷酷,可能会象梦魇一样,纠缠他一生。他……可能再也变不回,那个会为了一只兔子而尤豫的,善良的青年了。”
这个结论,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悲哀。
战争,不仅在摧残人的肉体。
它更在,扭曲和重塑着,人的灵魂。
而那些曾经被陈墨救下的大佬们,此刻,也都在沉默地,看着这一幕。
他们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,陈墨此刻的感受。
因为他们,都曾亲眼见过,或者亲身经历过,比这更绝望、更黑暗的时刻。
他们没有去谴责,也没有去评判。
他们只是,做出了自己的选择。
林建国的“盼娣”基金会,宣布了一项新的计划。
他们将联合全球最顶尖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科医生,成立一个“战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