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靠你保护。”
这句话让林晚的脸颊微微一红,她低下头,小声说:“俺……俺也只会开枪和杀鬼子。”
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
只有潺潺的溪水声,在两人之间流淌。
“林晚,”陈墨打破了沉默,他看着这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瘦小的女孩,认真地问道,“接下来,你有什么打算?”
“打算?”
林晚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“我是说,打散了之后,部队有跟你们说过,要去哪里集结吗?或者,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?”
提到“家”,林晚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。
她抱着膝盖,将头埋了进去,声音闷闷地传来:“俺没有家了。俺爹娘,还有俺哥,都在村子被鬼子占了的时候没了。”
“俺们村的大人,都被拉去给鬼子修炮楼,后来都秘密添加了抗日游击队,但被汉奸告了密,全被杀了。俺爹就在里面。俺娘……俺娘为了不被鬼子糟塌,跳了井,俺弟也没了……”
“俺是跟着俺哥跑出来的,半路上遇到了国民党军队招兵,俺哥就拉着我一起去了。他说,当了兵,有饭吃,还能给爹娘报仇。后来……俺哥也死了,就在上个月的一场仗里。”
她用一种近乎麻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,诉说着自己这如同炼狱般的经历。
陈墨的心,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,狠狠地揉捏着,疼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终于明白,林晚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死寂和坚韧,究竟是从何而来了。
当一个人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亲人离去,经历了所有的希望破灭。
那么,活着本身,就成了一种本能和负担。
“对不起。”陈墨沙哑地说。
他知道这三个字苍白无力,但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“没啥对不起的。”林晚抬起头,眼睛里没有泪,只有一片空洞,“这样的事,到处都是。排长说了,只要把鬼子赶出华夏,以后就好了。俺就想着,多杀几个鬼子,给俺爹娘、俺哥、还有排长报仇。”
她的想法是如此的朴素,朴素到令人心碎。
陈墨看着她,突然觉得,自己有责任,要为这份朴素的信念,做点什么。
他不能告诉她,这场战争还要打八年。
他不能告诉她,未来会是什么样子。
那个悬在他心脏上的死亡警告,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。
但是,他可以给她一个承诺。
一个在此刻,他唯一能给的承诺。
“林晚,”陈墨看着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我答应你。从今天起,只要我还活着,我就会护着你。我们一起,想办法活下去。直到……直到把鬼子赶出去的那一天。”
月光下,他的眼神,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。
林晚看着他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,在悄悄地融化。
很久很久,她才轻轻地,几乎不可闻地,“恩”了一声。
然后,她将怀里抱着的步枪,朝着陈墨的方向,推了推。
“这个……你拿着防身吧。”她说,“我还有排长留下的一把驳壳枪。”
陈墨看着那支比他年纪还大的汉阳造,摇了摇头:“我不会用。它在你手里,比在我手里有用一百倍。我……我想其他办法让你,让我们,更好地活下去。”
更好的活下去。
这六个字,林晚似懂非懂。
但在这一刻,她选择相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