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缓缓拉近,聚焦在了一个趴在泥地里、一动不动的人身上。
那人穿着一身奇怪的、不属于这个战场上任何一方的衣服。
一件印着卡通狗头的t恤和一条沙滩裤,脚上还趿拉着一只拖鞋。
“这人……是谁?”
全球七十亿人,在同一时间,看到了从坑里狼狈爬出来的陈墨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陈墨猛地咳嗽起来,吐出几口泥土。
他感觉自己的肺火辣辣地疼,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。
“我……没死?”
他茫然地睁开眼,看到的不是下水道的黑暗井壁,而是一片灰蒙蒙的、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天空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和一股说不出的腥臭。
“这……这是哪儿?”
他挣扎着坐起来,环顾四周。
下一秒,他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。
这里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小区,更不是什么下水道。
这是一片战场。
真正的战场。
他看到了不远处一栋烧得只剩下框架的房子,看到了地上一个个巨大的、边缘还翻着新土的弹坑。
然后,他看到了一具尸体。
就在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,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年轻士兵仰面躺着,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,里面的内脏都清淅可见。
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,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痛苦和不甘。
“呕——”
陈墨再也忍不住,扶着身旁的土坑边缘,剧烈地干呕起来。
他只是个在网上跟人对线的普通人,哪里见过这种如同地狱般的真实场景。
之前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黑白影象,其冲击力连眼前的万分之一都不到。
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,让他胃里翻江倒海,双腿抖得象筛糠。
“假的……一定是假的……”他语无伦次地安慰自己,“是梦,对,是做梦!或者是谁在整我?真人秀?电影片场?”
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,剧烈的疼痛感清淅地传来,告诉他这不是梦。
他又看向四周,希望能看到摄象机、导演或者工作人员。
但是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
只有死寂,和风吹过废墟时发出的“呜呜”声,象鬼哭。
他身上的衣服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。
短袖,大裤衩,还有一只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的拖鞋。
赤着的一只脚踩在混着砂砾和血污的泥土上,冰冷而粗粝的触感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底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陈墨的嘴唇哆嗦着,他想起了自己掉下井盖前的最后一件事,是和那个媚日汉奸的激烈对骂。
难道……
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,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。
穿越?
就因为跟人对线太激动,没看路掉坑里,就穿越了?
还是穿越到了这个自己刚刚还在网上为了它而跟人吵得面红耳赤,这该死的战争年代?!
“不!!”
陈墨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。
他宁愿掉进下水道摔断腿,也不想来到这个真实的地狱!
在网上,他可以义愤填膺,指点江山,可真到了这里,他只是一个手无寸铁、连生存都成问题的普通人!
恐惧象一只冰冷的手,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。
他会死。
他毫不怀疑,在这样的地方,自己可能活不过今天。
一颗流弹,一个巡逻的樱花兵,甚至可能只是因为饥饿和寒冷,就能轻易地要了他的命。
他不想死!
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恐惧,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冷静,陈墨,冷静……你得活下去……”他对自己说。
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。
这里似乎是一个刚刚经历过战斗的村庄边缘。
战斗似乎结束了,因为听不到密集的枪声,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枪响。
他必须离开这里,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。
可哪里才是安全的?
陈墨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。
他不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,不知道这里是华夏的哪个省份,更不知道敌我双方的态势。
他脑子里的历史知识,在此刻显得如此宏大而空洞。
就在他手足无措,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,他眼角的馀光,瞥见了一抹微弱的动静。
在不远处一个被炸塌了一半的土地庙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。
陈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是敌人吗?
他下意识地趴低身子,将自己藏在土坑后面,心脏“怦怦”狂跳,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土地庙,大气都不敢喘。
过了十几秒,一道瘦小的人影,从土地庙的破墙后面,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。
那是一个女娃娃。
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,脸蛋被硝烟和尘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,只有一双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