袖常服,正站在舆图前,目光沉静地凝视着江南区域。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苏明玉坐在下首,面前摊开着几本账册。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襦裙,外罩浅青色比甲,发髻简单挽起,插着一支素银簪子,虽打扮素雅,眉宇间却有一股寻常闺阁女子没有的干练与锐气。她正轻声汇报着:
“……国公,皇家票号在北地推行尚算顺利,汇兑业务已渐上轨道。二期国债认购亦超出预期,晋商、徽商认购踊跃,首批款项已陆续入库,可解辽东军需燃眉之急。只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,抬眼看向张世杰挺拔的背影,声音微沉:“江南方面,阻力比预想的更大。我们派去的人回报,苏、松、常、镇等府,官面虽然不敢明着反对,但暗中授意钱庄联手压价,散布流言,各地分号业务开展举步维艰。尤其是苏州……”
就在这时,书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。紧接着,亲卫统领赵铁柱那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他脸色凝重,手中捧着一封插着红色羽毛的信函。
“国公,八百里加急!来自苏州‘夜枭’分部!”
张世杰猛地转身,眼中精光一闪。红色羽毛,代表事态紧急,可能涉及地方动荡。他接过信函,迅速拆开火漆,抽出信纸。
目光扫过纸上文字,张世杰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,方才的平静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冽的寒意。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,连苏明玉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,屏住了呼吸。
“好,好一个苏州府!好一个赵文康!”张世杰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金石交击般的冷硬,“竟敢公然煽动胥吏,拒收朝廷钦定银元,引发民乱!”
他将信纸拍在桌上,苏明玉和赵铁柱都能看到那上面简短的汇报:“今日辰时,苏州府衙公然拒收银元纳税,数百商民围堵府衙,群情激愤,局势恐将失控。疑知府赵文康幕后指使。”
苏明玉俏脸瞬间煞白,失声道:“他们竟敢如此!这是直接对抗新政,动摇国信!”
赵铁柱更是须发皆张,抱拳吼道:“王爷!让末将带兵去苏州,拿了那狗官赵文康,看谁还敢阳奉阴违!”
张世杰没有立刻回答,他转身再次看向墙上的舆图,目光在南北之间快速移动。北方的辽东,皇太极磨刀霍霍;南方的江南,士绅蠢蠢欲动。这是一盘大棋,苏州,就是对手落下的一颗挑衅的棋子,必须用最果断、最凌厉的手段打回去!否则,新政将在江南寸步难行,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,导致全线崩溃。
片刻死寂般的沉默后,张世杰霍然转身,命令如同冰珠砸落玉盘,清晰而冷酷:
“赵铁柱,持我令牌,立刻去五军都督府,传李定国来见!”
“是!”赵铁柱大声应诺,转身大步流星而去。
苏明玉站起身,眼中带着担忧:“国公,动用兵马……是否……”
“非常之时,需用非常之法。”张世杰打断她,眼神锐利如刀,“怀柔、分化,日后可行。但眼下,必须立威!要让所有人看看,对抗新政,对抗本公,是什么下场!杀鸡儆猴,苏州这只‘鸡’,分量正好!”
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以及一种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伐之气。苏明玉看着他那坚毅的侧脸,将劝谏的话咽了回去。她明白,在触及根本利益的博弈中,仁慈往往意味着失败。
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书房外便传来了沉稳而迅疾的脚步声。李定国一身未着甲胄的藏青色军服,身形挺拔如松,快步走入书房,抱拳行礼:
“末将李定国,参见国公!”
他语气沉稳,但微微急促的呼吸显示他是接到命令后立刻赶来的。这位昔日张献忠麾下的骁将,归顺以来,以其勇毅和忠诚,已迅速成为张世杰麾下最倚重的大将之一。
张世杰没有废话,直接将那份急报递给他: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李定国双手接过,快速浏览,眉头瞬间锁紧,脸上闪过一丝怒意。他放下信纸,抬头看向张世杰,目光灼灼:“国公爷,此风断不可长!末将请命,率兵前往苏州,平息骚乱,严惩首恶!”
“正合我意。”张世杰走到书案后,铺开纸笔,一边疾书,一边下令,“李定国听令!”
“末将在!”李定国单膝跪地,抱拳应声。
“命你即刻点齐麾下‘破阵营’一营精兵,轻装简从,星夜兼程,奔赴苏州!持我令及平虏大将军印信,苏州境内,一切军政事务,皆由你权宜处置!”
“末将遵命!”李定国声音铿锵。
张世杰将写好的手令盖上大将军印,递给李定国,目光如炬地盯着他:“此去,有三件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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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第一,迅速控制苏州府衙,平息民乱,安抚商民,宣布银元法定地位不容置疑,府衙必须即刻恢复收取银元!”
“第二,查清此事首恶及幕后指使,无论涉及何人,官居何位,一律拿下!若遇抵抗……”张世杰顿了顿,声音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