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福紧张地屏住呼吸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点微弱的红光。
枯草叶上,一点微弱的红痕顽强地蔓延开来,冒出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。张世杰立刻俯下身,用嘴对着炉膛下方的进风口,极其轻柔、极其缓慢地吹气。气流不能大,大了会吹灭火星;也不能小,小了无法提供足够的氧气。
他像一个最精密的鼓风机,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气息。那缕青烟渐渐变得明显,枯草叶上的红痕迅速扩大,终于,“噗”的一声轻响,一小簇橘黄色的火苗猛地跳跃起来,贪婪地舔舐着上方的细木条!
“着了!着了!”张福激动得差点喊出声,老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张世杰心中也是一块巨石落地,但他没有丝毫放松,继续稳定而轻柔地吹气。细木条被引燃,发出噼啪的轻响,火势渐渐稳定、变大。橘黄色的火焰包裹着细木条,开始向上烘烤着那个冰冷的蜂窝煤饼底部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炉膛里,细木条燃烧着,释放出温暖的光和热,驱散着靠近炉子的些许寒意。但蜂窝煤饼本身,依旧黝黑冰冷,仿佛一块顽固的石头。只有底部被火焰燎烤的地方,颜色开始变得深暗。
张福脸上的激动慢慢变成了担忧,忍不住低声道:“少爷…这…这黑疙瘩,能烧着吗?看着…没动静啊…”
张世杰没有回答,只是眼神更加专注地盯着炉膛。他能感觉到,炉膛内的温度在缓慢而持续地升高。蜂窝煤饼底部被加热的区域,颜色越来越深,甚至开始透出一种暗红色。空气中,开始弥漫开一股淡淡的、并不刺鼻的煤烟味。
突然!
那蜂窝煤饼最底部、靠近火焰中心的一个孔洞里,猛地窜出一小缕蓝色的火苗!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却顽强而稳定地燃烧着!
紧接着,第二个孔洞!第三个孔洞!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,幽蓝色的火苗迅速在蜂窝煤饼底部十几个孔洞中接连亮起!它们跳跃着,汇聚着,颜色迅速从幽蓝转为明亮的橘黄!一股比之前木柴燃烧更稳定、更灼热的气流猛地从炉口升腾而起!
“轰…”一声低沉而浑厚的燃烧声在炉膛内响起!不再是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,而是一种持续的、沉稳的、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轰鸣!整个蜂窝煤饼的底部,瞬间被明亮的火焰完全覆盖!那十几个孔洞,此刻变成了十几个微型的火焰喷射口,橘黄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上方的空气,发出欢快的呼呼声!
一股强劲而持续的热浪,如同无形的冲击波,猛地从那个其貌不扬的小铁炉中爆发出来!瞬间驱散了张世杰和张福周身三尺内的酷寒!
“着了!真的着了!烧起来了!好大的火!好暖和!”张福再也抑制不住,激动地低吼起来,他伸出枯瘦如柴、布满冻疮的手,颤抖着靠近炉口上方。那灼热的气流烫得皮肤生疼,但这种“疼”,此刻却如同天籁!这是活着的温度!是希望的火焰!
张世杰也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,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席卷全身。他感到自己冰冷的四肢百骸,正被这稳定而强大的热流一点点温暖、唤醒。他缓缓站起身,看着炉膛内那蜂窝煤饼稳定燃烧的景象。
橘黄色的火焰在十几个孔洞中蓬勃向上,煤饼的边缘也开始由黑转红,释放出惊人的热量。炉壁被烧得微微发红,整个小铁炉如同一个散发着光和热的小太阳。最关键的是,燃烧产生的烟雾比预想中少得多!只有炉口上方飘散着淡淡的青烟,远没有直接烧劣质煤块时那种浓烟滚滚、呛人窒息的可怕景象。这得益于蜂窝结构带来的充分燃烧!
成功了!真正意义上的成功!不仅解决了取暖问题,而且是用最低廉、最易获取的材料,创造出了远超预期的效果!
“福伯,”张世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激动后的平静,“今晚,我们冻不死了。”
“冻不死了!少爷!冻不死了!”张福用力抹着眼泪,像个孩子般重复着,脸上是混合着狂喜、疲惫和对少爷无限崇拜的复杂神情。他贪婪地感受着那久违的、实实在在的暖意,仿佛重新活了过来。
这一夜,偏院小屋不再死寂冰冷。炉膛内,蜂窝煤饼持续稳定地燃烧着,橘黄色的火焰在孔洞中跳跃,发出低沉的、令人安心的轰鸣。铁炉上架着的旧铜壶里,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,白色的水蒸气袅袅升起,给冰冷的窗户蒙上一层朦胧的暖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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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世杰和张福围坐在温暖的小炉旁,破旧的棉袍被烘烤得暖洋洋的。张福用豁了口的瓷碗盛着滚烫的热水,小心翼翼地递给张世杰。热水入喉,一股暖流从喉咙一直熨帖到冰冷的肠胃深处,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。
“暖和…真暖和啊…”张福捧着碗,满足地叹息着,冻得青紫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。他看着炉中那稳定燃烧的奇异“黑炭”,依旧觉得如同神迹。“少爷,您这法子…真是神了!这…这叫什么炭?”
“蜂窝煤。”张世杰喝了一口热水,感受着身体被温暖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