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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第82章 乾旦坤生(1 / 2)

晚八点,易启航在沪市下了火车。

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,报出一个地址——不是酒店,是许鸿坤发来的一个定位,在外滩源附近,一家威士忌吧。

推门而入,喧嚣被瞬间隔绝。灯光是精心调暗的暖金色,照亮深色胡桃木吧台和墙壁上延伸到天花板的酒架。空气里弥漫着橡木桶、雪茄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古典爵士乐味道。客人不多,三两分散在卡座里,低声交谈。

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靠窗的许鸿坤。

和记忆中那个穿着格子衬衫、头发乱翘、眼睛熬得通红的“技术狂魔”截然不同。眼前的许鸿坤,穿着简单的灰色衬衫,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,戴着一副无框眼镜,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,沉静而专注,周身散发着一种成功创业者收敛后的锐气。

易启航走过去,拉开他对面的高脚椅。“坤总,别来无恙。”

许鸿坤抬起头,眼底漾开笑意,那笑意冲淡了他身上的疏离感,“启航!真来了?够快的!”他放下手机,招手示意酒保,点单。

易启航坐下,环顾四周,“这地方选得好,够静,也够‘你’。”

许鸿坤笑了笑,“做游戏是热闹场,自己待着就图个清净。说说,什么大事儿值得你追到沪市来了。”

酒很快上来,是两杯色泽深邃的单一麦芽,冰块在杯壁发出细微的脆响。

易启航没绕弯子,端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:“《赛博悟空》我打了百次,死了百次,手残,真难,但值得。你这把‘传统解构再重构’的刀,磨得是真亮。”

许鸿坤抿了口酒,眼神里闪过一丝被懂行的欣赏,但语气平淡:“运气。赶上国潮,赶上玩家审美疲劳,也赶上团队憋着一股劲儿。”

“不止运气。”易启航看着他,“骨子里没那点对‘老东西’的执念,也做不出《赛博悟空》。”

许鸿坤转动酒杯,没承认也没否认。

易启航趁势切入正题:“所以,就想起你更早的那个游戏——《赛博梨园》。当年扑了,可惜不可惜?”

“扑了就是没找对路,或者说,火候没到。”许鸿坤语气依旧平静,但易启航捕捉到他眼底极快掠过的一丝复杂情绪,那不是单纯的遗憾,更像是一种……未竟的怅惘。“那时候太嫩,以为加点上世纪的电子音效、弄点像素风脸谱就是创新,其实根本没摸到京剧的魂。玩家不买账,正常。”

“现在呢?火候到了吗?”易启航问,“如果有一个机会,不是做游戏,而是做一场真实的、带有实验性质的‘新梨园’演出,就在四九城最古老的胡同里,在一个快要被遗忘的古戏台上。坤总,有没有兴趣看看?”

许鸿坤抬起眼,隔着镜片看他,目光里带着审视:“演出?什么样的演出?谁演?”

“预计在五月,我们想在银鱼胡同里,一座叫‘余庆’的老戏台上,搞一场特别的开幕演出。不是传统京剧,也不是噱头,是想探索一种可能性——用当代的东西,甚至是互动技术,去重新演绎京剧的经典内核。”易启航描述着蓝图,观察着对方的反应,“我需要顶级的创意和技术支持,就想到了你。我总觉得,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。”

许鸿坤安静地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上划动。半晌,他忽然笑了笑,有些淡,有些远:“京剧啊……我好几年没正经听过了。大概当初嚷嚷着要做‘赛博梨园’,也是叶公好龙吧。”

“哦?”易启航挑眉,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。

许鸿坤摘下眼镜,用衣角慢慢擦拭着镜片,声音低了些,像沉入某种回忆:“最早迷上京剧,是大学时被室友硬拉去看一场京剧院的演出。我其实不懂,但有个演员……唱《击鼓骂曹》里的祢衡。那股子愤懑激昂、孤高傲岸的劲儿,一下子就砸中了我。因为室友有关系,我们进到了后台。才知道,祢衡的扮演者竟然是女人,本工是旦角,那次是因为代替别人反串老生。可我就是被深深吸引了。”

易启航知道,大抵明白了,他缓缓说道,像在梳理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往事:“乾旦坤生,从来都是戏台上最勾人的景。男人演女人,极尽妍态,是技艺的摹仿;女人演男人,尤其是演那些顶天立地或狂放不羁的男人,却不止是摹仿。那是抽离了自身性别桎梏后,另一种灵魂的绽放。因为反差巨大,所以冲击力也巨大。当年孟小冬为什么能让那么多人念念不忘?不仅仅因为她是‘冬皇’,更因为她在台上是‘孤傲的诸葛亮’,是‘悲怆的伍子胥’,台下卸了妆,又是清冷佳人。这种极致的反差,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和……吸引力。”

许鸿坤啪地一拍桌子,易启航的话,实打实说到了他心头上。“对,就是那种感觉,很难形容。不是男人演男人的刚猛,也不是女人演女人的柔美,超越了性别。她借用了男性的外壳,却注入了更复杂、更细腻的情感层次。后来我追着她看了好几场,甚至以她为原型,做游戏角色。”

“那后来呢?”易启航追问。

许鸿坤扯了扯嘴角,只剩下自嘲:“后来?后来她就重操旧业唱旦角去了。我再去看,坐在台下,看她在《贵妃醉酒》里婀娜,在《霸王别姬》里凄婉,好是好,但总觉得……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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