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。你现在最大的任务,不是让她们闭嘴,是让她们的话能互相听得懂。”
秦先生低头看手机,手指滑动,打开录音功能,又关掉。
“我要是记不住怎么办?”
“不用记。”老夫子说,“你只要记住一点:她们吵架的时候,不是在攻击对方,是在表达害怕。一个怕穷,一个怕不被认。你只要听出这两个字,就够了。”
“怕?”
“对。”老夫子点头,“所有人发脾气,背后都是怕。怕失去,怕不被爱,怕自己没价值。你妈怕你们将来吃苦,你媳妇怕在这个家没地位。她们都想被看见,只是方式太硬。”
秦先生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“所以我不该拦,该接。”
“接住她们的情绪,再慢慢转话。”老夫子说,“比如你妈说‘这月花太多了’,你别说‘还好吧’。你可以说‘妈,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存不够钱?’她一听,就知道你懂她了。”
“那要是她接着说‘你媳妇就是大手大脚’呢?”
“你就说‘我知道你觉得她花得多,但她是不是也做了别的事让你省心?’给她空间去回想。也许她会想起你媳妇每天做饭、打扫、陪你聊天。她不是看不见,是情绪上来,脑子短路。”
秦先生点点头,眼神渐渐清晰。
“那你之前说,让我陪我妈散步,约我媳妇喝茶……现在我还是要做?”
“当然。”老夫子说,“但目的变了。以前你是想去调解,现在你是去收集信息。你不是为了说服谁,是为了听懂谁。”
“听懂了之后呢?”
“听懂了,自然就知道怎么说了。”老夫子拍了下车顶,“你现在最缺的不是技巧,是视角。你一直站在中间当裁判,现在该退后一步,当观察者。”
秦先生没动,但肩膀松了下来。
“我还以为,解决问题就得快刀斩乱麻。”
“家庭不是案子。”老夫子说,“没法判决。你能做的,就是让两边的话流过去,别堵在你这儿。”
他又看了眼车内。
“保温杯还热着,说明火还没灭。但你要学会,别让自己烧干。”
秦先生伸手摸了摸杯壁,确实还有温度。
他忽然问:“你咋知道这么多?”
老夫子笑了笑,“因为我看过太多人,在家里当灭火员,结果把自己烧成了灰。我也试过劝架,后来发现,越劝越糟。直到我学会一件事——别急着说话,先搞清楚,他们在怕什么。”
秦先生看着他。
“那你有没有……也被夹在中间过?”
老夫子没回答,只是拉开副驾车门,把保温杯轻轻往前推了推。
“明天早上七点,你妈等你散步。”他说,“别迟到。”
他转身走了两步,又停下。
“还有,别带笔记本去。”
秦先生一愣,“为啥?”
“因为你是去听妈妈说话,不是去开会。”老夫子头也不回,“你要是掏本子记,她立马就不说了。”
夜风吹过来,车窗缝里钻进一丝凉意。
秦先生看着手机,那条备忘录还在。他没有删,也没有改。
他只是把屏幕按灭,又重新点亮。
保温杯静静放在副驾上,杯身还有些温热。
他伸手握住,暖了一会儿。
然后抬起左手,把时间设置了一个新的提醒:
周三早上七点,陪妈散步,小区后街。
设完提醒,他把手放回方向盘上。
车还没发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