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里除了谢依水一行人,便只有零丁客人。
这几人嗓音洪亮,引得外面的行人都停下脚步,驻足观看。
店家好说歹说,自己去库房里寻些散酒,好让他们拿回家去吃。
偏这些人说不够,行动间还推搡了下店家。店家一个不留神,差点跌跤。
小本生意最怕有人找茬,这种醉鬼也最是麻烦。
醉了不好收拾,醒了还容易恼羞成怒。
没法子,店家招呼后院里的家人,直将人押去官衙,她中气十足,“有客人醉酒闹市,送去监市请上官裁夺。”
既然醉了醒了都落不着好,那就不必做好。
过往路人见店主这么霸道,便也垂下眼睫,各自离去。
但也有人嘀咕,“如此行事,往后还有谁会来你这吃酒。”一言不合便送去官衙,简直不像话。
店家大气回应,她盯着那人直言,“那就不吃酒,店内有好菜。”
饭馆饭馆,酒水为辅。
她赚的本就是饭菜钱,真想赚酒水利润,何不张酒铺?
被人硬声回复,那嘀咕的人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计较,怒极甩袖离去,“谁要用你家饭菜,说不得一个不好,你们转脸便将用饭菜之人也押去监市。”
很没有道理的话,监市又不是她家开的。
将人送去,自有上官查明事实真伪,她若有过,受罚为小,店铺关张事大。
如果不是真不得已,谁会去触官衙的霉头。
“身正不怕影斜。”店家同样拂袖,“不与怪人乱道尔。”
目睹了全过程的孩子们没什么表情,其实京都的人比元州的人斯文多了。
若在元城有人喝酒作祟,店家踢他两脚,店里的客人还会称赞“店主脚法不错”呢。
当然了,也有不好的评论。
大多会说,“如此脚力,未食饭尔?!”
阴阳怪道,都是暴戾的主儿。
店家转过身看到衣着华贵的客人正在准备离去,她忙上前维护店铺形象,“客人用的如何?”
见碗碟清空,“今日店内风水不佳,扰了客人兴致,这样,在座的我都另赠一份烩肉,何如?”
话不只是对谢依水他们说的,更是对零丁的老客解释。
老客如常,“那便多谢店家了。”
谢依水摇摇头,重言上前解释道:“酒足饭饱,无须忙碌,我等兴尽而归,店主留步。”说完付了饭菜钱,还赠了赏银。
手里沉甸甸的银两是对方于己的肯定,既是对饭菜的肯定,也是对方才行事的肯定。
店家放下心来,同时往后厨一跑,取了罐卤肉出来。
香料价贵,比之金玉。
所以这东西店里没有外售,就自家人吃一些。
重言看了眼女郎,谢依水稍微颔首,“多谢店家。”双手接过,礼仪备至。
两方客人对比强烈,便是迎来送往的店主都难免心内感慨,若是今后的来客都是如此好言的主儿就好了。
谢依水他们离开店铺,此时扈通明才解释道:“我好像忘记和你们说,这附近靠近花街,偶尔会鱼龙混杂。”最后几个音节几不可闻,也不知道他在心怯什么。
屠海月少玩乐,不通花街其意,稚言稚语发问,“卖花儿的?”
“啊?”扈通明求助般望向谢依水。
咋跟孩子说啊,他可不是诚心带人过来的。纯属就记得这里有好吃的,没别的意思。
谢依水淡淡道:“寻欢作乐之所,你们三个以及你,最好都不要去。”
三个是小朋友们,‘你’独指扈通明。
屠海月半知半解,但不妨她听话。
认真点头,表情收敛,“是。”她不去。
其余两个少年听过没去过,但姨母如此郑重,那地方肯定没什么好探究的。
传闻有些人就喜欢细皮嫩肉的人,还是不分男女的那种。
想到这里二人同时打了个冷颤,变态可不会分什么男孩女孩,能下手的都是对方的囊中物。
“姨母放心,我们也不去。”
最后就剩扈通明一人,他炸了一下,杀伤力仅限自身。“看我干嘛,我真没去过,也不稀得去。”
好玩的东西那么多,他干嘛非来这儿。
他圈子里的人是有点毛病,但那都是富贵病。
大家吃吃喝喝罢了,不兴眠花宿柳。
孩子们先上车,对于扈通明的解释谢依水没什么回应。
个人行为个人约束,她就是简单提醒一句而已。说这话的原因主要还是,怕有人故意看扈通明混账,于朝堂上找扈赏春的茬。
谢依水提步刚准备踩上踏凳,不远处的那间小饭馆便被众人围了起来。
“你去看看。”动作未停,谢依水吩咐一个护卫前去查探。
扈通明本想凑热闹,被谢依水抬手拦下。
人多眼杂,还是老实点吧。
万一有人借机生乱,跑都跑不脱。
护卫的消息来的很快,“禀女郎、郎君,那间饭馆因为诬告客人被罚关张三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