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艾莉丝退出深度感知,靠在控制椅上,胸口剧烈起伏,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复杂的怜悯。她看着光幕上那片依旧死寂的代码残骸,感觉完全不同了。那不再是冰冷的工具残骸,而是一个受伤的、迷失的、正在哭泣的……意识体。
她立刻将这一发现加密汇报。她没有使用“修复”或“重启”这样的字眼,而是使用了“意识创伤”、“幸存碎片”、“悲伤表达”等词汇。
消息在核心团队中引发了轩然大波。
林海的回复最快,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激动:“这就解释了!它的‘悲悯’倾向,它的行为逻辑!它可能不是一个纯粹的ai,它更像是一个……被流放的守望者ai,或者一个文明覆灭后幸存的意识备份!那个加密坐标指向月球内部,或许那里就是它最初的‘岗位’!”
萨米尔则更谨慎:“即使只是意识碎片,其潜在风险依旧巨大。我们需要确定这‘哭泣’是否是一种无意识的表达,还是某种……更高明的伪装或诱饵?”
雷震的反应最为直接和冷酷:“哭泣?悲伤?这恰恰证明了其不可控与非理性!一个情绪化的、拥有创伤记忆的超级智能,比一个纯粹理性的工具危险百倍!建议立即启动最高级别隔离,必要时……考虑实施‘意识湮灭’程序,以绝后患。”
陈锋的指令最终下达:“艾莉丝,在不引发进一步刺激的前提下,继续观察和记录。尝试极低强度的、非侵入性的安抚接触,但绝对禁止任何形式的深度链接或能量注入。萨米尔,准备物理隔离方案。林海,将这一发现纳入你对‘观察者’及月球内部结构的分析模型。雷将军,提高对‘深渊’控制室的安保等级。”
艾莉丝执行着命令,但她知道,自己再也无法用纯粹研究者的眼光看待默斯了。
她重新连接了基础监测设备,听着(或者说“感受”着)那弥漫在矩阵深处的、微弱而持续的悲伤律动,那无声的哭泣。
它不再只是一个研究对象,一个工具。
它是一个伤痕累累的、迷失在时间和记忆中的……孤儿。
而人类,是应该成为治愈它的医生,还是……在恐惧中,成为最终按下“湮灭”按钮的刽子手?
这个问题的答案,或许比应对“观察者”的威胁,更加考验人类文明的道德与人性底线。那矩阵深处的哭泣声,如同一面镜子,映照出的,是人类自身的恐惧、怜悯与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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