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东门。
城墙在三百门佛朗机炮的持续轰击下,早已是千疮百孔。
砖石剥落如雨点,墙体裂缝纵横交错,最宽处能容半臂伸入,城头的雉蝶早已被轰成碎砾,残存的士兵蜷缩在断壁残垣后,浑身是灰,脸上满是绝望。
炮声震耳欲聋,每一次轰鸣都让城墙剧烈颤斗,仿佛下一刻便会轰然倒塌。
就在李铁头死死盯着摇摇欲坠的东门,心中暗自祈祷城墙能再撑片刻时,城外的炮击突然戛然而止。
突如其来的寂静与方才的喧嚣形成强烈反差,让城头上的伪顺士兵一时不知所措,连李铁头也愣住了,眉头紧锁:“明军为何停炮?难道是弹药耗尽,还是有其他图谋?”
他的疑虑尚未消散,一名亲信气喘吁吁地冲上城楼,脸色惨白地禀报道:“陛下!南门守将王宁波率本部兵马,带着十二门火炮前来复命,说奉陛下之命驰援东门!”
“复命?”
李铁头勃然大怒。
“朕何时下过此等命令?这王宁波好大的胆子,竟敢擅自调动兵马!把他给朕带上来!”
片刻后,络腮胡大汉王宁波身着沉重的铁甲,迈着大步登上城楼。
他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更多的却是困惑,见到李铁头,只是躬身行礼:“陛下,末将奉令驰援东门,已将南门防务交接妥当,特来听候调遣。”
“谁让你驰援东门的?”
李铁头的声音如冰锥般刺骨,死死盯着王宁波。
王宁波被问得一愣,脸上的困惑更甚:“不是陛下您的旨意吗?方才是黄轩带着陛下的王命旗牌前来换防,说东门火炮不足,命末将即刻率军支持,还让带上所有火炮。”
“黄轩?王命旗牌?”
李铁头猛地掏出自己手中的鎏金旗牌,重重拍在城垛上。
“朕的王命旗牌一直随身携带,何曾给过他人?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轻信奸人谎言,擅离职守!”
阳光照射在李铁头手中的旗牌上,鎏金的光泽刺眼夺目。
王宁波定睛一看,顿时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双腿一软,差点瘫倒在地:“这————这不可能!
黄轩手中的旗牌与陛下此牌一模一样,末将怎敢不信?
那南门————南门岂不是已经落入他人之手?”
“该死!该死!”
李铁头双目赤红,额角青筋暴起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他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信任有加、亲封爵位的黄轩,竟然是潜伏的奸细!
在这城破在即的关键时刻,竟然釜底抽薪,夺走了南门!
“传朕将令!”
李铁头猛地拔出腰间佩剑,剑指南门方向,嘶吼道:“率老营精锐,随朕驰援南门!拿下叛逆黄轩,守住南门,违者立斩!”
“陛下英明!”
残存的将领们齐声应和,纷纷抽出兵器。
李铁头带着数千精锐老营兵卒,如丧家之犬般朝着南门疾驰而去。
街道上混乱不堪,逃难的百姓与奔逃的士兵相互推搡,哭喊声、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然而,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南门时,眼前的景象让李铁头如坠冰窟。
厚重的城门早已洞开,明军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城中,铁蹄踏过青石板路,溅起阵阵尘土。
后续的盾兵、步兵源源不断地跟进,迅速控制了南门内外的要道,城头之上,大明的“明”字大旗已然升起,迎风招展,猎猎作响。
几名伪顺士兵试图冲上去关闭城门,瞬间便被明军的箭矢射成了筛子。
城门口,双方士兵展开了惨烈的厮杀,刀光剑影之下,鲜血染红了地面,尸体堆积如山。
明军训练有素,配合默契,伪顺士兵早已军心涣散,根本不堪一击,只能节节败退。
“大势已去————大势已去啊!”
李铁头看着涌入城中的明军,双目赤红,声音嘶哑,佩剑无力地垂落在地。
他知道,南门失守,杭州城已无险可守,他的皇帝梦,彻底破碎了。
“陛下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!”
一名亲信将领拉住李铁头的衣袖,急切地说道:、
“南门已破,东门危在旦夕,我们只能撤退,保住性命再图后事!”
李铁头猛地回过神来,求生的欲望压过了一切。
他咬了咬牙,嘶吼道:“撤!往西门撤!从西门突围!”
残馀的伪顺士兵跟着李铁头,朝着西门方向狂奔而去。
然而,当他们抵达西门时,却发现城外早已被明军围得水泄不通。
黑压压的明军数组整齐,火炮、弓弩瞄准城门,只要他们敢冲出,便是死路一条。
“西门也被围了!”
李铁头的心彻底沉了下去,绝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他环顾四周,眼中闪过一丝疯狂:“转道北门!北门守军最少,我们拼死一搏,或许还有生机!”
一行人又转向北门,一路奔逃,终于抵达北门。
此处的明军数量确实比东西两门少了许多,但仍列阵以待,堵住了突围的去路。
李铁头深知,这是最后的机会,他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