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摸清王好贤的党羽分布,待苏州诸事稳妥后,再一举剿灭。”
“奴婢遵旨。”
朱由校放下江南密折,又拿起另外一份密折。
这是秦良玉从西南送来的急报。
他捻过枪纹封蜡,拆开密折。
秦良玉的字迹刚劲利落,墨色浓淡均匀,显然是在行军间隙仓促写就,却字字清淅:
“臣率三千白杆兵,突袭松坎,贼兵猝不及防,溃逃至川南山林。
臣已遣人封锁松坎东向三道谷口,伐木为障,设弩于崖上,奢崇明若想从东面调粮或突围,必遭伏击。
另,臣查获奢崇明与水西土司安邦彦密信,言及欲借道水西再袭重庆,臣已派人将密信送往熊经略处,谨防其声东击西”
朱由校看着“松坎已破,东路断绝”八字,紧绷的肩线终于放松,他抬手揉了揉眉心,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松坎地处黔北要冲,是奢崇明连接永宁与重庆的东线命脉,此路一断,奢崇明困守永宁,既得不到粮草补给,又无法与外围土司汇合,已成瓮中之鳖。
“历史上的奢安之乱,终究是不一样了。”
他低声呢喃。
记忆中,前世史书里的奢崇明能席卷西南,很大程度是因辽东战事吃紧,朝廷两面受敌,才给了他壮大的空隙。
可如今,自己提前两年布局,派熊廷弼镇西南,秦良玉守南坪关,又暗中扶持忠于朝廷的土司,奢崇明刚举旗便失了重庆,折了主力,连最后的退路都被堵死,哪里还有作乱的资本?
“西南之乱,平矣。”
朱由校将秦良玉的密折迭好,归入“已办”的卷宗,心中却也清楚,战事易平,新政难推。
改土归流牵扯土司百年根基,丈量田亩、设官驻兵、推广教化,每一步都需小心谨慎,绝非一朝一夕之功。
思绪刚落,他目光又落在另一份密折上,封皮落款是“天津水师总兵毛文龙”。
朱由校拆开密折。
“天津水师于澎湖外海大破荷兰夷船,焚毁其三艘,俘获两艘,荷兰夷首雷约兹及随从百馀人皆被生擒。
臣已命人将夷首、俘虏及缴获战船押往京师,另,葡萄牙使者安杰丽卡随船同来,言愿为大明仿制夷船提供技艺,只求通商之利。”
密折后半段,毛文龙的笔锋陡然沉重:
“臣观荷兰夷船,船体坚固,多桅多帆,所载加农炮射程逾三里,远超我大明福船、广船。
我军虽胜,却也折损战船众多,伤亡将士数千,皆因船炮不如夷人。
若仅守近海,现有水师尚可支撑;若想远渡重洋,经略吕宋、震慑倭国,非仿制夷船、改良火炮不可,否则海疆永无宁日!”
朱由校看着“船炮不如夷人”六字,眉头缓缓蹙起。
他早知道大航海时代的西方战船优势,却没料到差距竟如此悬殊。
天津水师是大明最精锐的水师之一,尚且付出如此代价,若换成其他水师,面对荷兰舰队恐怕只会更狼狈。
“造新船,已是刻不容缓。”
他站起身,在殿内踱了两步。
脑海中闪过蒸汽机的图纸,那些穿越前熟记的原理。
气缸、活塞、飞轮,他都详细画给了科学院的工匠,可半年过去,工匠们连最基础的气缸密封性都没能解决,更别提造出能驱动战船的蒸汽机。
“光有理论,没有实践,终究是纸上谈兵。”
朱由校苦笑一声。
前世若不是沉迷文科,而是学了理科,或许此刻早已能造出蒸汽机,让大明拥有铁船舰队,碾压西方夷船。
可转念一想,若真学了理科,穿越而来面对朝堂党争、地方乱象,恐怕也难以应对。
毕竟治理天下,靠的不是公式定理,而是权谋与民心。
“罢了,有利有弊,强求不得。”
希望,那些工匠里面,能出几个‘理工科’人才罢。
他深吸一口气,重新坐回案前,拿起朱笔在毛文龙的密折上批复:
“荷兰俘虏押至京师后,交刑部审讯,详查其海外据点与通商意图。
葡萄牙使者由礼部接待,许其通商之请,但需提供夷船图纸与火炮技艺。
科学院即刻选派工匠前往天津,拆解缴获夷船,务必仿制出更优战船。
另,拨内帑十万两,专款用于水师改良,不得延误。”
朱笔落下,墨色晕开,朱由校望着窗外的夜色,心中已有了盘算。
蒸汽机虽难造,但仿制西方战船却是眼下可行之路,待水师强盛,再逐步推进技术革新,总有一天,大明的战船能纵横大洋,让四方夷狄皆俯首称臣。
思及此,朱由校摇了摇头。
当明君,实在是太不容易了。
西南平叛、江南治乱、海疆防御,每一步都需稳扎稳打,大明的中兴之路,还长着呢。
他这个大明皇帝的好日子,可还没到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