攻佛图关的兵马,把各土司首领都带上。
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兵攻城,谁敢私下发信号、传消息,或是让兵卒怯战后退,我当场斩了他!”
说到“斩了他”三字时,他猛地拔出腰间弯刀,刀光在烛火下一闪,“唰”地劈在案角,一块木茬应声落地。
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,何若海与蔡金贵都被这股狠厉震慑,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。
“陛下,不可!”
蔡金贵缓过神来,急忙劝阻。
“那些土司本就心怀异心,若是当着他们兵卒的面斩其首领,怕是会逼得他们当场反戈!
罗氏、白氏土司麾下还有数千兵马,若是他们倒向明军,咱们腹背受敌,处境只会更糟!”
“反戈?”
奢崇明冷笑一声,将弯刀归鞘。
“打赢了这仗,他们能保住土司之位,还能跟着我分重庆、成都的地盘。
打输了,就算我不杀他们,明军也不会放过。
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,如今早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只不过有人还在做着两头下注”的美梦!”
“我只要赢这一场。赢了,他们自然会收起心思,跟着我继续干。
输了,就算不逼他们,他们也会卷铺盖跑路,甚至卖了我求赏。
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孤注一掷!”
何若海站在一旁,眉头紧锁,却不再劝阻。
他知道奢崇明的性子,一旦下定了决心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实操。
“陛下,伏击的任务,交由谁来统领?需得是既勇猛、又能严守秘密的将领才行。”
奢崇明闻言,低头沉思起来。
他手底下能用的将领不多。
樊龙、樊虎是女婿,勇猛有馀却不够缜密,让他们攻城尚可,伏击这种需要藏锋敛锐的差事,怕是会出纰漏。
罗干象虽前几日攻佛图关败了,但那是土司兵不济,此人出身猎户,熟悉山林地形,且心思细,上次溃败时还能收拢残兵,不至于全军复没,倒是个合适的人选。
“让罗干象去。”
奢崇明终于开口。
“他出身山林,懂伏击、识地形,且做事稳妥。上次败阵非他之过,这次让他带精锐,定能成事。”
蔡金贵闻言,点了点头:“罗将军确是合适人选,未将这便去传陛下旨意,让他即刻来帐中领命。”
“不必。”
奢崇明抬手阻止。
“你去告诉他,今夜三更,便率三千精锐悄悄出发,务必藏入佛图关东北的老鹰崖山林。
那是明军增援佛图关的必经之路,两侧崖壁徒峭,易守难攻。
让他多设陷阱,备好滚石、弩箭,待明军援军进入山道中段,再动手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攻城定在两日后黎明,我会让各土司首领带本部兵马轮番攻城,务必闹得声势大些,让熊廷弼以为我们要拼死拿下佛图关,逼他尽快派援军。”
“属下明白!”
蔡金贵躬身领命,转身快步退出帐外。
帐内只剩下奢崇明与何若海两人。
何若海看着奢崇明紧绷的侧脸,终是忍不住开口:“陛下,若是————若是伏击不成,咱们怕是连遁入山林的机会都没了。”
奢崇明没有回头,只是望着舆图上的老鹰崖,声音低沉:“没有若是。这一战,必须赢。”
。
两日后。
黎明。
佛图关外。
奢崇明的大军已列阵关前,四万兵马分作四个方阵,黑色的“梁”字旗在雾中若隐若现,却掩不住数组里的骚动。
土司兵们扛着攻城战车、云梯和藤牌,手指死死攥着兵器。
这些士兵偷偷抬头望了眼关城上黑洞洞的炮口,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。
他们虽经几日仓促训练,队列比先前齐整些,可眉宇间的恐惧却骗不了人。
佛图关前几日的炮火轰鸣,早已成了他们心底的阴影。
一里外的高坡上,奢崇明身披鎏金兽头甲,腰间悬着那柄染过无数鲜血的弯刀,目光如刀般扫过身旁的土司首领们。
罗氏土司罗云揣着手,眼神躲闪。
水西土司的使者缩着肩膀,时不时往雾里瞟。
白氏土司白龙则捻着胡须,看似镇定,但心中却有些惊慌。
“诸位都看清楚了。”
“今日这佛图关,必须拿下!谁的人敢临阵溃逃,谁敢暗中与明军勾连”
“别怪我奢崇明不讲旧情,军法之下,唯有一死!”
话音刚落,罗云便干咳两声,上前一步道:“陛下,我寨中还有些急事,需回去料理,攻城之事————”
“急事?”
奢崇明冷笑一声,眼神陡然变冷。
“此刻最大的急事,便是拿下佛图关!今日谁也别想走,都留在这高坡上,亲眼看着我大梁军破城!”
其馀土司见状,也想开口找借口,却被奢崇明的眼神逼了回去。
那眼神里的杀意,让他们想起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