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里混着不少彝人,说话多是彝语与四川方言混杂,番子们就算假扮成商人或农夫,一开口便会露馅,有的甚至连当地赶集的日子、特产都说不上来,刚靠近城门就被抓了。”
熊廷弼闻言,眉头紧紧皱起。
他抬头望向重庆城墙,城头上的永宁兵正来回走动,偶尔有箭矢朝着城外射来,却都落在了方阵之外。
“如此说来,只能强攻了。”
“若徐可求还在抵抗,咱们强攻时,他必能在城内牵制贼兵;若若他已遭不测,咱们更要尽快拿下重庆,免得奢崇明连络土司后,局势更难收拾!”
“不过要破重庆,不能硬攻重庆府城,必先取此二关!”
“二郎关雄踞歌乐山腰,左靠悬崖,右临深谷,是重庆城西最后的屏障,一夫当关,万夫莫开。
佛图关扼守长江、嘉陵江交汇处,控扼南北要道,是进出重庆的咽喉。
两关在手,重庆城便成孤城,插翅难飞!”
马祥麟上前说道:
“经略公,若我等转攻两关,城中徐抚台与黄副总兵怕是”
他话未说完,眼底已满是担忧。
“你错了。”
熊廷弼摇了摇头。
“若直接强攻重庆府城,二郎关与佛图关的贼兵必从后方夹击,我军腹背受敌,伤亡必重。
而攻打两关,奢演绝不敢坐视不理。
两关是他的退路,一旦丢失,他便成瓮中之鳖!
他定会派兵救援,到时候我们围点打援,既能歼灭贼军有生力量,又能解武库之围,一举两得!”
马祥麟恍然大悟,当即躬身:
“末将明白!佛图关刚经战火,关城残破,末将愿率白杆兵为先锋,三日之内必破此关!”
“好!”
熊廷弼颔首,转头看向一旁的副将曹文诏,“曹将军,二郎关守将本是明将,却投靠奢崇明,关城坚固、粮草充足,不宜硬攻。
你率五千边军围困,只做佯攻之势,吸引贼军注意力,待马将军拿下佛图关,再合力破之!”
曹文诏身材魁悟,身披玄铁重甲,抱拳应道:
“末将遵命!定将二郎关围得水泄不通,让贼兵插翅难飞!”
次日黎明。
佛图关下已竖起白杆兵的银灰色旗帜。
马祥麟勒马立于关前,看着眼前残破的关城。
城墙多处塌陷,砖石堆里夹杂着发黑的尸体,有的还穿着明军卫所兵的号服,显然是前几日死守关隘的士兵遗骸。
关楼上的永宁兵见白杆兵逼近,慌忙拉弓搭箭,箭雨“嗖嗖”射下,却因关墙破损,不少箭矢都落在了空处。
“列阵!梯队攻坚!”
马祥麟拔出腰间佩刀,高声下令。
第一梯队的白杆兵即刻上前,每人手持一面厚重的枣木盾牌,盾牌边缘包着铁皮,挡住头顶的箭雨。
盾牌手身后跟着手持铁锥的士兵,他们猫着腰冲到城墙下,铁锥“砰砰”砸在残破的城墙根基上,碎石飞溅,原本就松动的砖石渐渐脱落,城墙缺口越来越大。
第二梯队的明军早已架好云梯,见第一梯队打开缺口,当即呐喊着攀爬云梯。
永宁兵在关楼上疯狂投掷滚石、火油,云梯被火油点燃,几名白杆兵从云梯上摔落,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但白杆兵悍不畏死,前仆后继地往上冲,有的士卒一手抓着云梯,一手挥舞着短刀,砍掉从上面伸下来的长矛,终于有人攀上关楼,一刀劈倒一名永宁兵,高声喊道:
“拿下关楼一角了!”
第三梯队随即而动,数十名士兵架起火箭,“嗖嗖”几声,带着火星的火箭直奔关楼。
关楼本是木质结构,被火箭引燃后,瞬间燃起熊熊大火,浓烟滚滚,永宁兵的惨叫声、器械碰撞声混在一起,乱作一团。
重庆府城中,奢演正坐在府衙内焦急等待武库的消息,突然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,脸色惨白:
“少帅!不好了!白杆兵猛攻佛图关,关城快要守不住了!”
“什么?”
奢演猛地站起身,椅子被带倒在地。
他心里清楚,佛图关是重庆城南的唯一退路,一旦丢失,明军便可南北夹击,自己和万馀永宁兵就成了笼中鸟。
“快!把围攻武库的兵卒撤回来,集合五百骑兵,出城救援!”
五百永宁骑兵即刻集结,手持弯刀、身披皮甲,从重庆南门疾驰而出,朝着佛图关方向奔去。
可刚到关前三里的山谷,两侧山头上突然响起呐喊声,滚石、擂木倾泻而下,紧接着,熊廷弼亲率的两千边军从山谷两侧杀出,骑兵被堵在狭窄的山谷中,进退不得。
“不好!有埋伏!”
永宁骑兵统领嘶吼着,想要调转马头,却被滚落的巨石挡住去路。
边军士兵手持长枪,形成密集的枪阵,一步步逼近,铅弹从火铳中射出,骑兵纷纷落马,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不到半个时辰,五百骑兵便全军复没,无一生还。
消息传回佛图关,关楼上的永宁兵士气大跌。
原本就残破的关城再也守不住了,白杆兵趁势猛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