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御花园。
很快。
朱由校便到了乾清宫、东暖阁。
他刚在铺着白狐皮的御座上坐定,便抬手揉了揉眉心。
“传福王朱常洵入阁。”
不过片刻,阁外便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,混着粗重的喘息,像头笨拙的熊在挪动。
紧接着,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挤了进来。
正是福王朱常洵。
他穿着一身亲王规格的绛色锦袍,袍料上绣着四爪金龙,却被他三百斤的身躯撑得满满当当,连腰间的玉带都象是随时要崩开,走路时锦袍下摆扫过地面,带起一阵风。
“臣臣朱常洵,叩见陛下!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福王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动作之重,连金砖地面都似震了震。
他本就体态臃肿,这一跪更是耗尽了力气,脸颊涨得通红,汗珠顺着下颌的肥肉往下淌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,活象刚跑完十里路。
朱由校看着他这副模样,眼底掠过一丝无奈,对着魏朝抬了抬下巴。
魏朝与伺候在殿中的随堂太监连忙上前,伸手架住福王的骼膊,两人合力才将他扶起来。
福王靠在一旁的楠木椅上,喘了好半天才缓过劲,肥厚的手掌不住地揉着膝盖:
“陛下这大过年的,臣本不想叼扰,可实在是有要事”
“皇叔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朱由校端起茶盏,轻轻吹了吹浮沫,目光落在福王那张写满“急切”的脸上。
福王咽了口唾沫,往前凑了凑,声音带着几分讨好:
“陛下,臣听闻京师的大明银行日日进帐,是桩好生意臣想着,回洛阳后也开家‘洛阳银行’,专为河南百姓存钱,也为陛下分忧,还请陛下应允!”
“银行?”
朱由校放下茶盏。
“皇叔怕是忘了,朕早下过圣旨,金融之事关乎国本,私人开办银行者,抄家流放,概不姑息。
这银行的生意,只能由内务府牵头,岂能落在私人手上?”
“臣可不是私人啊!”
福王急了,连忙摆手,肥硕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。
“臣是陛下的亲皇叔,是大明的亲王!怎么能算私人?这洛阳银行若是开起来,臣定当尽心尽力,绝不给陛下添麻烦!”
朱由校抬眼扫了他一眼,眼神锐利如刀:
“皇叔是亲王,却也是‘私人’。
这金融命脉,朕不能放出去。
若是各地亲王都效仿皇叔开银行,各自为政,岂不乱了大明的财政?”
他语气斩钉截铁。
“此事,不行。”
福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,肥厚的嘴唇撇了撇,象是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他沉默片刻,又象是想到了什么,眼睛一亮,转而换了个请求:
“陛下若是不准开银行,那那臣回洛阳后,学着京师的样子,盖些屋舍来卖,总该可以吧?”
他早就听说,陛下在外城借着京师第一学宫的名头,卖了五百座小屋,赚了近百万两银子。
那白花花的银子,想起来就让他心痒。
皇帝交给他的五百万两银子的差事,他已经完成了。
他早就可以回洛阳就藩了。
这些日子他之所以赖在北京不走,一半是舍不得京城的富庶,一半便是等着找机会分杯羹。
朱由校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。
他自然知道福王打的算盘,这卖屋舍的生意,看似简单,实则也是朝廷拢断的财源,若是旁人敢碰,便是找死。
但福王是亲王,用好了,倒是能帮他榨取其他藩王的钱财。
“卖屋舍的生意,倒是可以做。”
朱由校缓缓开口,看着福王瞬间亮起来的眼睛,话锋一转。
“不过,内务府得参与其中,帐目需由内务府派人监管。”
福王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瞬间明白过来。
皇帝这是要分帐。
他咬了咬牙,脸上挤出笑容:“那是自然!内务府肯参与,是臣的福气!臣想着,臣与内务府五五分成,陛下看如何?”
他以为自己已经让步够多了,毕竟这生意是他提出来的,激活资金也是他出的,皇帝只出个名头而已,五五分成已是极限。
朱由校却伸出三根手指,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福王顿时一喜,连忙说道:
“陛下是说,您只要三成?那感情好!臣多谢陛下体恤!”
他心里盘算着,三成给内务府,自己拿七成,这生意依旧有的赚,甚至赚得很多。
“皇叔想多了。”
朱由校轻笑一声,语气带着几分戏谑。
“不是三成,是朕要七成。内务府占七成,你占三成。”
“啊?”
福王象是被泼了一盆冷水,瞬间僵在原地,肥硕的脸涨得通红。
“七七成?
陛下,这可不行啊!臣盖屋舍要花钱,找工匠、买材料,哪样不要钱?
三成的话,臣岂不是成了跪着要饭的?”
“恩?”
朱由校眼神一沉,轻轻瞥了他一眼。
那眼神里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