惦记着玻璃酒杯,还有的问宫女这些物件是哪里做的。
整个内殿里,没有了往日的拘谨,只剩下命妇们兴奋的讨论声,连殿外的风雪声,都仿佛被这热闹盖过了。
“诸位夫人,还请落座罢。”
就在这时。
温润柔和的声音自内殿深处传来,象一缕暖风吹散了殿内的喧闹。
命妇们猛地回过神,循声望去。
只见皇后张嫣身着绣着鸾凤和鸣纹样的明黄色宫装,缓步走来。
她刚生了嫡长子朱慈焜不久,脸颊比往日略显丰腴,却更添几分端庄华贵,眉眼间既有母仪天下的威严,又带着几分初为人母的温婉,步态从容地从屏风后走出,身后跟着两名手捧拂尘的宫女。
众命妇这才惊觉自己失了礼数,方才被玻璃物件勾去了心神,竞连皇后驾临都未曾察觉。
她们慌忙敛衽,齐齐屈膝行礼,声音里带着几分徨恐:
“臣妇等只顾着观赏新奇物件,未及迎驾,实属失礼,望娘娘恕罪!”
张嫣走到主位前,缓缓转身落座,闻言莞尔一笑,抬手虚扶:
“无须多礼。这些玻璃物件本就是难得一见的新鲜玩意,你们瞧着喜欢,也是人之常情,何罪之有?”
她的声音温和,目光扫过众人,带着几分安抚。
“都起来罢,各自落座歇息。”
“谢皇后娘娘!”
众命妇如蒙大赦。
待众人按品级高低依次在两侧的食榻上落座,目光又被面前的陈设勾住了心神。
每张食榻上都铺着猩红的锦缎,案几上摆着一套剔透的玻璃酒具,杯壁薄如蝉翼,映着殿内的烛光,泛着淡淡的光晕。
酒壶旁放着三只小盏,分别盛着不同颜色的酒水:一盏是琥珀色的烈酒,酒液澄澈,凑近便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。
一盏是深红色的西洋葡萄酒,带着果香。
还有一盏是浅棕色的威士忌,色泽温润,透着别样的醇厚。
除了酒水,案几上的吃食更是新奇。
一盘爆米花堆得象小山,金黄的米粒膨成蓬松的团状,撒着细白糖霜,热气腾腾地冒着甜香。
旁边摆着一盘炸得酥脆的薯片,薄如蝉翼,撒着细盐。
还有几道从未见过的菜色,摆得精致小巧。
命妇们看得眼睛发亮,忍不住悄悄议论:
“这金黄的蓬松物件是什么?闻着好香。”
“那红色的酒看着就稀罕,莫不是西洋来的珍品?”
“还有那黄澄澄的土豆泥,上面裹着的东西看着黏糊糊的,不知是什么滋味。”
就在这时,张嫣端起面前的玻璃酒盏,里面盛着浅红色的葡萄酒,她举盏示意。
“今日北直隶普降瑞雪,解了半载旱情,实乃天意佑我大明,是为吉日。
诸位雪中入宫,不必拘礼,只管好生享用这些新鲜吃食,也算不姑负这场瑞雪。,众命妇连忙端起自己案上的酒盏,起身对着张嫣微微躬身:
“妇等恭祝娘娘凤体安康,恭贺明丰年!敬娘娘!”
说罢,各自浅啜了一口杯中酒水。
这一口酒入喉,殿内顿时响起几声细碎的动静。
定远侯夫人素来爱喝些米酒,今日见案上那琥珀色的烈酒看着醇厚,便倒了满满一盏,谁知酒液刚沾唇,一股辛辣灼热的气息便直冲喉咙,比她往日喝的米酒烈了十倍不止,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,脸颊瞬间涨得通红,连忙用手帕捂住嘴,眼里却透着几分新奇。
这般烈的酒,虽呛人,却带着一股酣畅淋漓的劲道。
这酒有力气!
永康侯夫人选了那深红色的葡萄酒,酒液入口酸甜柔和,带着淡淡的葡萄果香,没有米酒的涩味,也没有烈酒的辛辣,滑入喉咙时带着一丝清凉,她眼睛顿时一亮,忍不住又啜了一口,心里暗忖:
这西洋酒竟这般爽口,比家里藏的果酒好喝多了。
丰城侯夫人则好奇地倒了那浅棕色的威士忌,初入口时带着几分烟熏的醇厚,随后便是绵长的酒香在舌尖散开,没有烈酒的冲劲,却比葡萄酒更有层次感,她本就偏爱醇厚的酒水,此刻双眼发亮,悄悄将酒盏往身前挪了挪,显然是对这酒情有独钟。
其他命妇也各有反应:
有的喝了烈酒,皱着眉却忍不住回味。
有的喝了葡萄酒,笑着与身旁的夫人低声夸赞。
还有的尤豫着将三种酒都尝了一口,脸上满是新奇的笑意。
张嫣坐在主位上,看着众人各异的神情,嘴角噙着淡淡的笑。
“诸位,这酒、吃食可还合心意?”
话音刚落,平虏侯夫人邓岚便起身离座,她身着石青色绣云纹褙子,走到殿中盈盈一拜:
“娘娘说笑了,宫中的酒食,哪里是合心意’能形容的?
简直是仙府珍馐!
就说这些酒水,臣妾往日里饮的米酒、黄酒,与之相比,竟淡得象白水一般,好些都是见所未见、闻所未闻的稀罕物。“
她说着,举起手中盛着琥珀色酒液的玻璃酒杯,眼中满是惊叹。
“单是这盛酒的杯子,通透得能映出指影,比晶还要莹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