移走?”
“放心,小公子已经转移到安全地方了。”
王忠挣开她的手,语气依旧平淡,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他在撒谎。
那两个孩子还在庄园后院的柴房里,王威的命令是,只留孩子活口,黑莲儿必须死。
黑莲儿盯着他的眼睛,看了半响,突然笑了,笑声里满是悲凉。
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人,从王忠进门时的脸色,到他说“来不及转移”,再到避重就轻的回答,她瞬间明白了一切。
“所以,你今天来这里,不是来报信的,是来要我的命的,对不对?”
王忠身子一僵,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点头:
“这是唯一的办法。
总镇说了,若是你被锦衣卫抓走,供出什么,不仅他会被牵连,你的两个儿子,也没有活路。
只有你死了,才能保住所有人。”
“罢了”
黑莲儿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口气,再睁开时,眼里的慌乱已经消失,只剩下一种绝望的平静。
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布褂,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,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。
里面装的是鹤顶红,是她从宣府逃出来时就带在身上的。
她早就知道,谋反的下场是什么,若是被抓,凌迟处死的痛苦,她想都不敢想,不如死得干脆。
“替我给义父带句话。”
黑莲儿拔开瓶塞,一股刺鼻的腥气弥漫开来,她看着王忠,语气带着最后的恳求。
“让他好好照顾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儿,别让他们再走他父亲的老路。”
王忠点了点头,别过脸,不敢看她。
黑莲儿没有丝毫尤豫,将玉瓶凑到嘴边,猛地灌了下去。
鹤顶红的毒性发作极快,不过片刻,她便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,腹痛如绞,一口黑血从嘴角溢出,溅在布褂上。
她跟跪着倒下,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抽搐,眼晴却死死盯着桌上的布褂,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消失,瞳孔才渐渐涣散。
王忠转过身,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莲儿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却轻轻叹了口气:
“可怜啊王忠叹了一口气,紧接着走到后院柴房,打开门,里面两个孩子正睡得香甜,小的那个还着个布偶。
他看着孩子,心里默念:
要怪,就怪你们的父亲,不该走上谋反的路。
他不能让孩子死,黑莲儿死了,这两个孩子就是给锦衣卫的“交代”。
他抬手抹了抹脸,快步走出柴房,对着院外的老仆吩咐:
“看好柴房里的孩子,别让他们乱跑。”
然后便匆匆离开了庄园,只留下满院的寂静,和外堂中渐渐冰冷的尸体。
此刻。
柳溪庄园外的官道上,锦衣卫的百馀名骑兵悄然逼近那座藏在柳林深处的庄园。
卢剑星勒住马首,目光扫过庄园四周。
往日里该有老仆巡逻的柳林边缘,此刻竟空无一人。
庄园的木门虚掩着,门上挂着的灯笼歪歪斜斜,连门口的石凳都被挪了位置,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不对劲。”
卢剑星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,声音压得极低。
“王威刚告密,这里就没了值守,怕是有诈。”
他侧头看向沉炼。
“你带五十人从东侧翻墙进去,我带剩下的人走正门,注意警剔,别中了埋伏。”
“明白!”
沉炼点头,翻身下马,带着五十名锦衣卫如狸猫般窜入柳林,刀鞘裹着麻布,连脚步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卢剑星则提着马鞭,缓缓走向庄园大门。
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,王威的反常举动,加之此刻庄园的寂静,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。
“吱呀”一声,虚掩的木门被推开,一股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。
卢剑星举着火把往里走,火光映着院内的景象:
石板路上落着几片枯叶,廊下的鸟笼空着,笼门开,显然是被人匆忙丢弃的。
穿过前院,外堂的门帘半垂着,里面隐约能看到一道蜷缩的身影。
“进去看看。”
卢剑星挥手,两名锦衣卫立刻上前,撩开门帘。
火光涌入的瞬间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堂内的地上,倒着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,正是黑莲儿。
她的脸色青紫,嘴角挂着暗红的血沫,手边掉着一个小巧的银瓶,瓶底还残留着几滴暗红的液体,显然是服毒而亡。
“大哥,人已经没气了。”
沉炼探了探黑莲儿的鼻息,沉声禀报。
卢剑星的眉头皱得更紧,目光扫过堂内。
桌上的茶杯还冒着馀温,旁边放着半块未吃完的糕点,显然黑莲儿死前还在饮茶,是突然遭遇变故才服毒的。
“灭口——”
他低声呢喃,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除了王威,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对黑莲儿下手,既能杀人灭口,又能借锦衣卫的手“坐实”黑莲儿“畏罪自尽”的假象,好把自己摘干净。
“大哥!里面有活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