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心,却也明白卢剑星的顾虑,点了点头:
“大哥说得对,是我太急了。
我这就安排人去盯梢,日夜轮班,绝不会出岔子。”
卢剑星的目光转向一旁没说话的靳一川,端起酒杯朝他举了举:
“三弟,你那边呢?右玉县、左云县的流民,查到什么了?”
靳一川放下手里的羊肉,擦了擦嘴,脸上的活络少了几分,多了些凝重:
“大哥,那些流民不简单。
我伪装成商人去左云县查了,那些流民看着是散的,其实有人在背后管着。
每天有人给他们送粮食,还教他们怎么劫掠商旅,甚至有人给他们发刀枪。”
“哦?”
卢剑星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“是谁在背后资助?”
靳一川压低声音,吐出几个字:
“是破虏堡参将,刘振邦。”
“刘振邦?”
卢剑星的眉头皱得更紧。
“我记得,这个刘振邦,是王威的女婿吧?”
他来大同前,特意翻了大同镇的官员名册,对几个关键人物的关系,还是有印象的。
“正是!”
靳一川点了点头。
“大哥你也知道?这刘振邦娶了王威的次女,去年刚升的破虏堡参将。
我查了,他每个月都会从破虏堡的军粮里扣出一部分,偷偷运给流民,还派了几个心腹去流民里当‘头领’,教他们打仗。”
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马蹄声和叫卖声。
卢剑星端着酒杯,却没再喝,眼神里满是思索。
王国梁的家眷被王威藏着,流民被王威的女婿资助,这两件事凑在一起,绝不是巧合。
王威这么做,到底是为了什么?
是想借着流民乱局,要挟朝廷?
还是想等时机成熟,像王国梁一样谋反?
“看来,大同的水,比咱们想的还要深啊。”
卢剑星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王威、刘振邦,还有那些流民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咱们得更小心,千万不能打草惊蛇。
等熊经略来了,这些帐,得一笔一笔算。”
沉炼和靳一川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。
他们原本以为,查王国梁馀党只是件简单的差事,却没料到,竟牵扯出大同边军的勾结,甚至可能藏着更大的阴谋。
“好了,咱们也不必过于心忧这些事情,查清了这些情报,交由张公公便是了。”
卢剑星见两个结拜兄弟如此紧张,语气也是变得轻松了不少。
“咱们锦衣卫是陛下的耳目,只负责查清根由、递上密折。
至于怎么处置王威、怎么平定流民,那是镇守太监和经略府的事。
轮不到咱们越俎代庖。”
他这话不是推脱,而是实情。
锦衣卫虽有缉捕之权,可在边镇,镇守太监是皇帝钦派的“监军”,掌着军权制衡之职,熊廷弼没来之前,张公公便是大同的“天”。
他们这些外来的锦衣卫,若是贸然插手处置,反倒会落人口实。
沉炼和靳一川也懂这个理,齐齐点头。
他们确实没能力撼动王威这样的边镇重臣,查案已是极限。
卢剑星看沉炼脸色还有些紧绷,便想岔开话题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脸上露出几分兄长的温和:
“二弟,你如今可是锦衣卫副千户了,穿这身飞鱼服,比在辽东时精神多了。
对了,哥哥给你说个亲事如何?”
沉炼一愣,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,眼里闪过几分茫然。
靳一川却先兴奋起来,凑过来笑道:
“大哥要给二哥说亲?哪家的姑娘啊?”
“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星大人的侄女。”
卢剑星呷了口酒,语气里满是郑重。
“李佥事是咱们的恩人,当初若不是他在厂公面前举荐,咱们三个哪能从辽东军卒踏进锦衣卫的门?
他这侄女我见过,虽算不上倾国倾城,却也是眉眼周正、手脚勤快,最是会持家的。
你若娶了她,既是报了李大人的恩,往后在锦衣卫里也多了个靠山,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。”
这话句句在理,全是为沉炼的前途打算。
可沉炼的脸色却慢慢沉了下去,嘴角的笑意变得格外勉强,他放下酒杯,手指抠着桌缝,声音低得象蚊子哼:
“大哥不是不知道,弟弟已经心有所属了。”
“心有所属?”
卢剑星的脸色“唰”地沉了下来,手里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。
“你说的,还是那个叫周妙彤的妓子?”
他在京师时便知晓这事,当时只当沉炼是一时糊涂,没成想过了快一年,这小子还没断了念想。
“我早就跟你说过,她心里装着的是那个江南商贾之子,对你不过是虚与委蛇,你怎么就偏偏执迷不悟?”
沉炼的头垂得更低,眼框却微微发红,声音带着几分执拗:
“大哥,我知道她心里有别人,可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,就知道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