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众人,语气陡然变得凌厉。
“休怪本帅军法无情!”
叛军骑兵们纷纷点头,连声称是。
有的还在发抖,有的则大口喘着气,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。
山林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,陈策翻身下马。
副将快步上前,说道:“总镇,剩下的残骑已尽数投降,只是王国梁带着数百骑逃了。
要不要派一队轻骑追击?
若是快马加鞭,未必追不上!”
陈策抬手摆了摆,目光望向西北方的山林尽头。
“不必追了。王国梁如今只剩数百残骑,无粮无援,又失了宣府根基,不过是条丧家之犬,掀不起风浪了。”
其实,陈策也不是不想追,而是追不到了。
加之
他手底下的骑兵本就不多,追出去,有可能被王国梁埋伏。
毕竟这反贼做了这么久的宣大总兵,逃出生天之后,未必不能聚兵。
说到这里,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似有惋惜:
“这王国梁倒是员猛将。
窄桥突围时临危不乱,还能反过来冲击中军。
方才隘口突围,又能带着心腹杀出重围,这份勇谋,在边镇将领里算是拔尖的。
可惜啊,一步踏错,走了谋逆的路,再难回头了。”
副将闻言,也跟着叹了口气。
边镇多悍将,可一旦沾了“反”字,纵有天大本事,也只能落得亡命天涯的下场。
“当务之急不是追人,是宣府。”
陈策话锋一转,语气陡然变得锐利,他抬手指向北方。
“王国梁的主力已丧,宣府如今就是座空壳子。
咱们得立刻发兵,趁乱局未起,先把城池拿下来,再稳住边镇防务。
宣府是防鞑子南下的门户,就算察哈尔部元气大伤,草原上还有不少小部落盯着,若是咱们晚一步,让鞑子趁虚而入劫掠,那就是咱们的罪过了。”
“末将领命!”
副将抱拳应道,转身快步去传令。
不多时,山林里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,原本围困叛军的步卒迅速整队,骑兵则收拢战马,朝着宣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第二日中午。
宣府城终于出现在视野里。
酷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,空气里带着沙尘的燥热,连城门楼上的旗帜都被晒得耷拉下来。
只是那旗帜已不是王国梁的“王”字旗,换成了代表大明的“明”字旗,在风中微微晃动。
城门口早已挤满了人。
南山参将麻承训穿着一身崭新的盔甲,身后跟着万全都司的官员和几名中军将官,见陈策的队伍到了,他立刻快步上前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罪将麻承训,率宣府文武官员,恭迎陈总镇入城!”
陈策勒住马,目光落在麻承训身上。
此人是宣府将门麻家的嫡系,之前一直跟着王国梁,如今却第一个跳出来献城,脸上虽堆着笑,额头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,显然是心里发虚。
“王国梁在何处?”
陈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,目光像刀一样扫过麻承训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“这这逆贼战败后便不知去向了。”
麻承训连忙磕头,语气越发躬敬。
“罪将也是昨日傍晚才得知总镇大胜的消息,当即就率部控制了城门,换下了逆贼的旗帜,只等总镇前来接管。”
陈策心里冷笑。
将门的生存之道,从来都是见风使舵。
王国梁势大时,麻承训鞍前马后。
如今王国梁败了,他又立刻倒向朝廷,连旗帜都换得比谁都快。
“从贼谋逆,按律当斩,你可知罪?”
陈策突然开口,声音陡然拔高,吓得麻承训身子一僵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城门口的气氛瞬间凝固,万全都司的官员们也纷纷低下头,不敢吭声。
麻承训反应极快,连忙砰砰磕头,额头撞在青石板上,很快就红了一片:
“罪将知罪!
但求总镇看在罪将献城有功、提前控制城池的份上,给罪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!
罪将愿为总镇效犬马之劳,绝不敢有二心!”
“戴罪立功?”
陈策轻轻嗤笑一声,目光扫过麻承训身后的官员。
“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诚意。
这样罢,麻参将,你若能将王国梁的逆党尽数擒拿,包括他的家眷、门生、麾下将官,本帅便奏请朝廷,赦你无罪。”
这话一出,麻承训脸上瞬间露出大喜之色,他猛地抬头,眼里闪着光:
“末将领命!
总镇放心!
昨日得知王国梁战败后,末将就料到有今日,已提前将与逆贼有关的家眷、扈从、军将全部控制在府衙西侧的营地里,一个都没跑!
只等总镇入城查验!”
原来这厮早有准备,连“投名状”都提前备好了。
陈策心里了然,却没有立刻松口,只是淡淡说道:
“先让我部兵卒入城,接管各门要点和粮仓、军械库,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