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!换西边!”
黑云龙猛地勒马转向,却见西面山坡上早已竖起蓟镇的玄色旗帜。
戚金的骑兵列阵如墙,火齐射的硝烟在夜色中炸开白花,铅弹穿透皮甲的闷响混着战马哀鸣,将突围的叛军硬生生逼退。
“将军!南面也有伏兵!”
一名亲卫满脸是血地扑来,话音未落便被流矢射穿了咽喉。
黑云龙回首望去,只见南面官道上火把如长龙豌蜓,赵承业的步卒正推着盾车压来,长矛从缝隙中探出,寒光森然。
叛军像被困在铁桶里的野兽,每一次突围都被更狠地攀回。
戚金的骑兵尤其凶悍,他们分成数队轮番冲阵,马刀专砍马腿。
黑云龙的亲卫接连坠马,落地便被乱蹄踏成肉泥。
“参将!退吧!”
一名千总拽住他的缰绳哭喊。
“再冲弟兄们就死绝了!”
黑云龙茫然四顾,方才还跟着他的数千家丁,此刻竟只剩廖寥数百人蜷缩在马腹下避箭。
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,残馀叛军如蒙大赦,拖着断矛残盾往原路溃逃。
身后戚金的骑兵却不急不缓地跟着,像驱赶羊群的狼,偶尔突前砍翻几个落后之人,逼得他们愈发疯逃。
待到东方泛白时,黑云龙带着浑身血污跟跪跪倒在李家梁外的尸堆旁。
昨夜派去攻堡的士兵尸体尚未凉透,而马世龙的大蠢已插在了他们昨夜列阵的高坡上。
他成了马世龙的猎物了。
黑云龙蹲望着远处明军阵营里隐约晃动的火把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。
“诱饵我竟然成了诱饵!”
黑云龙猛地紧拳头。
马世龙不是不敢攻,是故意不攻!
明明能凭着援军的骑兵冲散他的队伍,却偏偏围得死死的,就是要让他活着,等着王国襟来救。
只要姐夫率宣府大军一出城,就会掉进马世龙布好的天罗地网!
后悔像潮水般涌上来,淹没了他的胸腔。
前两日攻城时,他要是见好就收,哪怕放弃李家梁的粮草,也能带着残部退回宣府。
可他偏要贪那座快攻下来的新城,偏要等薛原的内应,结果把自己困成了笼中鸟。
他抬手捶了捶自己的大腿,恨得牙根发痒:
“娘的!昨日要是听手下的劝,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!”
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
明军的骑兵已经绕到了西侧,东侧的壕沟里又添了新的拒马桩,唯一的生路,只剩下等王国橘来救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姐夫手里有三万多人,还有宣府三卫的精锐,只要他全部出动,一定能冲破明军的包围圈定能!
他喃喃自语,象是在给自己打气,可声音里的颤斗,却藏不住心底的不安。
王国的救援,是他现在唯一的生路了。
与此同时。
宣府城。
总兵府的大堂之中,王国正对着宣府舆图出神。
“启禀总镇,城外有几个溃兵,说是黑参将的家丁,非要见您,已经用吊篮吊进来了门外传来亲兵的禀报,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。
王国心里“咯瞪”一下,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住了他。
他猛地站起来。
“带进来!”
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。
很快。
三个浑身是土、甲胃破碎的家丁被带了进来。
这三人一进门就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总镇!救命啊!”
为首的家丁抬起头,脸上满是血污和泪痕。
“官军的援军到了!!
我家将军被围在李家梁,粮道也断了,再迟一步,怕是———-怕是见不到您了!”
“啪!”
王国猛地一拍案几,脸上愤怒的表情就象是要吃人一般。
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。
黑云龙当初拍着胸脯说能拿下保安州,说能策反薛原,结果呢?
不仅薛原被擒,自己还被围在李家梁,成了马世龙的活靶子!
“总镇,快发兵吧!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!”
家丁们不停地磕头,额头撞在地上,很快就渗出血来。
王国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哀求,脑子里飞速盘算着:
官军援军已到,少说也有两三万精锐,他要是率部出城救援,不等靠近李家梁,就会被马世龙的骑兵截击。
宣府城里虽然有四万多人,可大多是新募的乌合之众,真打起来,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。
到时候不仅救不出黑云龙,自己的家底都得赔进去!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底的怒火,眼神渐渐变得冰冷。
“来人!”
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,几个亲卫立刻走了进来。
“把这几个人带下去,关进后院的柴房,好生看管,不许他们跟任何人说话!
另外,传令下去,城外若有黑参将的残兵归来,一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