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落在宣府东路、西路的标记上:
“之前那三个自呈罪状的参将,周通、吴谦、赵承业,他们肯认过错,就有归顺朝廷的心。
派人去连络他们,说我马世龙在城外等他们,只要肯带部曲来投,朝廷既往不咎!”
亲卫连忙应下,刚要转身,又被马世龙叫住:
“告诉他们,王国梁杀了钦差,已是谋逆大罪,若他们敢附逆,便是诛九族的下场!”
他语气陡然加重,眼底闪过一丝狠厉。
这三个参将手里握着宣府近三成的兵力,若是能争取过来,至少能挡住王国梁向外扩张的势头。
安排完连络之事,马世龙的目光又落回舆图上的“京师”二字,心沉得更厉害。
“还有,八百里加急送信!”
他猛地抬头,看向身后的亲兵。
“挑两个最快的骑手,一匹马累倒了就换驿马,务必把宣府兵变的消息,连夜送到京师兵部和蓟镇戚金、陈策大营!”
两名精壮的传令兵立刻上前领命。
他们卸下甲胄,只穿轻便短打,背上缝着“急报”二字的皮囊,翻身上了两匹最健壮的战马。
“将军放心!便是跑死所有马,也定把消息送到!”
话音未落,两匹战马已如离弦之箭,消失在马世龙的视线之中,蹄声在空旷的官道上渐行渐远。
马世龙望着他们的背影,拳头死死攥紧。
现在。
时间就是生命。
若是等大同、山西镇的将领反应过来,跟着王国梁一起反,九边就会燃起燎原之火,到时候别说平定宣府,整个北境都要乱了。
夜色渐深。
官道上的驿马换了一批又一批。
传令兵不敢有片刻停歇,马嚼子勒得战马嘶鸣,汗水顺着马腹往下淌。
中途路过驿站,他甚至来不及喝一口热水,只抓起备好的驿马,翻身上去继续狂奔。
连续奔袭数个时辰。
其中传令兵的战马突然腿一软,轰然倒地,口吐白沫。
这已是第三匹累死的驿马。
他动作娴熟,换上一匹备用马,继续朝着北京的方向疾驰。
深夜。
这传令兵终于到了北京城下。
“宣府急报!八百里加急!”
他对着城头吼道。
守城的校尉不敢怠慢,当即用吊篮将这传令兵和驿马都拉了上来。
确认了身份与急报之后,这传令兵被守城士兵引着,换了匹快马,向兵部值房疾驰而去。
此时已近子时,皇城内外早已沉寂,但兵部值房之中,还有人留守。
正是职方司郎中梁之垣。
今夜到他轮值。
属吏匆匆而至,身后还带着一个传令兵。
“郎中!快!宣府急报!八百里加急!”
传令兵“扑通”跪倒在地,颤斗着从怀中掏出个急报。
梁之垣揉了揉干涩的眼睛,睡意瞬间被这声“八百里加急”冲散。
他定了定神,接过密报,抖出里面的信纸,烛火摇曳中,“抚边钦差张鹤鸣遇刺”“宣府总兵王国梁据城谋逆”“马世龙率残部突围”
梁之垣倒吸一口凉气,猛地站起身。
“宣大总兵反了这是要掀了九边的天!”
他不敢有片刻耽搁,立刻铺开奏疏纸,提起狼毫笔。
只见他眉头紧锁,笔尖在纸上疾走,他虽然写得急,但字迹依旧工整美观。
梁之垣先是扼要写明急报内核。
“天启二年五月二十五日,宣府总兵王国梁弑抚边钦差张鹤鸣,据城谋逆,参将马世龙率七百京营残部突围,现驻宣府城外,急盼朝廷调兵”。
再补上周通、吴谦等参将动向,最后附上初步应对建议:
“速调蓟镇戚金、陈策所部川兵南兵驰援,命大同、山西镇总兵严守边界,防谋逆之势蔓延;另遣锦衣卫赴宣府周边侦伺,缉拿脱逃逆党”。
写完后,梁之垣从案角铜盒中取出兵部“职方司关防”,蘸足朱砂,重重盖在奏疏落款处,鲜红的印鉴如血,在素白纸上格外刺目。
他又在封面用朱笔竖写“八百里加急”四字,旁边小字标注“子时三刻,兵部值房接报”,才算完稿。
抓起奏疏,梁之垣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,夜风从窗缝钻进来,竟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“备马!去通政使司!”
梁之垣大步冲出值房,门外早已备好马匹。
他翻身上马,马蹄声在空寂的街巷里“得得”作响。
很快。
他便到了通政使司。
通政使司守门吏见是兵部郎中亲来,还捧着标有“八百里加急”的奏疏,连忙抬手示意放行,口中高声通报:
“兵部梁郎中,携宣府急报!”
很快,梁之垣便被引入通政使司。
值夜的通政使司左通政涂乔迁刚被叫醒,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,可一看到奏疏封面上的朱笔大字,瞬间清醒过来。
他接过奏疏,先凑近烛火查验兵部关防是否完好。
印鉴清淅,无半点伪造痕迹。
再核对奏疏格式,见事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