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百姓的血汗,日后要用作屯田的种子、安抚流民的赈济,半点都不能私吞!”
“是!”
周文焕迅速写好钧令,之后交给传令兵。
传令兵高声应和,转身快步走出白虎堂,将三道命令化作急促的马蹄声,传遍外城各营。
不过半个时辰,堂外便传来轻快的脚步声。
李鸿基一身征尘未洗,甲胄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,他左手按着腰间的刀,右手死死攥着捆缚皇太极的绳索,将人似狗一般拖拽着进门。
皇太极的右臂以破布草草包扎,布条早已被血浸透,发黑的血痂黏在衣襟上。
五花大绑的麻绳勒得他肩头渗血,每走一步都跟跄一下,嘴里塞着的破布让他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闷响,浑浊的眼中满是怨毒,死死盯着堂上的熊廷弼,像头被困住的野兽。
熊廷弼缓缓起身,走到皇太极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晨光落在皇太极狼狈的脸上,映出他面颊上的靴印。
那是昨夜李鸿基踩下的痕迹。
熊廷弼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笑容。
“贼酋,还记得萨尔浒之战后,你如何纵兵劫掠辽东州县吗?
还记得你父汗努尔哈赤屠抚顺、陷开原时,百姓的哀嚎吗?
如今你成了阶下囚,还敢霍乱辽东吗?”
他俯身靠近,眼神锐利如刀:“过几日,本经略会带你去看看建州女真的下场。
那些被你们奴役的百姓,会亲手看着大金的旗帜倒下。
那些被你们烧毁的城池,会重新建起炊烟。
你且活着,好好看着这一切。”
说罢,熊廷弼直起身,对身后的亲卫吩咐:
“将他押入内城死牢,派十人昼夜看守,不许给他自尽的机会,也不许任何人靠近。
他这条命,要留到献俘京师那日,给陛下、给辽东百姓一个交代。”
“是!”
亲卫上前,粗暴地拽过绳索,皇太极挣扎着想要扑向熊廷弼,却被亲卫死死按住肩膀,拖拽着往外走,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,却只能任由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熊廷弼转过身,看向立在一旁的李鸿基,脸上的冷意散去,多了几分欣慰的笑意:
“李副将,此番生擒建酋,又是一桩泼天大功。
你从参将升副将不过半年,难不成这就要再升总兵了?”
他拿起案上的茶盏,给李鸿基倒了杯热茶。
“历朝历代,能有你这般升迁速度的,屈指可数啊。”
李鸿基连忙拱手,脸上带着几分谦逊的笑意,接过茶盏时手指微微欠身:
“经略公说笑了。
生擒皇太极哪里是末将一人之功?
贺帅阻断北门突围,还有威虏伯刘兴祚熟悉建奴布防,戚金将军火炮支持皆有大功。
末将不过是侥幸抢先一步,捡了个现成的功劳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愈发诚恳:
“至于末将的官职升迁,全靠陛下圣明,感念将士们浴血奋战。
更靠经略公您不拘一格,给末将上阵杀敌的机会。
若没有您的提拔,末将如今还是个守边的小兵,哪里能有今日?”
熊廷弼听着,忍不住笑出声,指了指李鸿基:
“你这小子,才入军中多久,倒把那些老将的圆滑都学来了。
不过”
他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郑重。
“你有勇有谋,又懂得谦逊,日后在军中定能有更大的作为。”
李鸿基年纪轻轻,便有如此作为。
日后大明,必将有他的一席之地。
因此,此刻话语之中,带了意思规劝的意味。
“希望你莫要被这些功劳冲昏了头脑,功劳立过就立过了,不必时时拿出来说,以谦逊之资,争取立更多的功劳,才能够在大明久持。”
“是故,本经略送你十六个字:功成不居,谦以持身;前勋勿恃,更立新功。”
李鸿基闻言,当即对着熊廷弼郑重行了一礼,说道:“晚辈受教了。”
熊廷弼是不想李鸿基在朝廷之上处处碰壁,不要步了他的后尘。
这十六个字,既是他送给李鸿基的,也是送给他自己的。
说罢,熊廷弼脸上又露出笑容,迈步走向堂外:
“走,随本经略去内城看看。
去赫图阿拉的宫城
不!”
他站在门坎边,眼神闪铄。
“此地不该再叫赫图阿拉。
从今日起,这里改叫‘平金城’。
平定金国,还辽东太平之意。
走,咱们去平金城里面,看看里面的景色。”
此刻。
内城里的抵抗早已随着皇太极被擒而烟消云散。
零星负隅顽抗的八旗兵见大势已去,要么拔刀自刎,要么跪地投降。
那些包衣奴才更是早早跪伏在地投降,缩在墙角不敢动弹。
熊廷弼刚踏入宫城,贺世贤便捧着一卷帐册快步迎上来,帐册边角还沾着墨汁,显然是刚统计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