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混乱的内城,火光冲天,喊杀声不绝于耳。
他的胸口剧烈起伏,喉头的腥甜又涌了上来,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宫城的夯土墙上,几名八旗兵正慌乱地搬运石块加固城门,可那单薄的墙体,在明军的炮火面前,又能撑多久呢?
“关城门!”
皇太极朝着宫城守军嘶吼,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。
沉重的木门缓缓关上,却象关上了一座巨大的坟墓。
赫图阿拉的末日,已经近在眼前。
宫城内的空地上,皇太极拄着长刀,单膝跪在地上,胸膛剧烈起伏。
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粗重的“呼喝”声,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。
连握着刀柄的手,都在微微发抖。
“额驸”
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何和礼身上。
“看看还有多少可战之兵。”
何和礼朝着皇太极躬身应道:
“嗻!”
接着,他便转身走向那些蜷缩在宫墙根下的兵卒。
他们大多是正黄旗的巴牙喇和少量汉军旗死士。
有的靠在墙上大口喘气,有的则抱着受伤的同伴,眼神里满是茫然,连火把的光落在脸上,都没了半分神采。
外城破了,内城陷了,北门突围被车阵堵死,西门的最后抵抗也成了泡影。
这些兵卒心里都清楚,他们已经没了活路。
何和礼挨个书着人头,每数一个,心头就沉一分。
曾经数万精锐的八旗劲旅,如今只剩下这零星的身影。
他用颤斗的手指在掌心划着数,反复确认了三遍,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皇太极面前。
“大汗。”
何和礼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斗,他垂下头,不敢看皇太极的眼睛。
“清点完毕只剩下五百二十一人。”
“五百二十一人”
皇太极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,语气平淡得象在说很寻常的事,可垂在身侧的手,却猛地攥紧了。
有零有整,连最后这点人,都可以数得这么清楚。
呵呵。
皇太极苦笑一声。
萨尔浒之战时,自己麾下的正白旗铁骑浩浩荡荡,马踏联营时何等威风。
父汗努尔哈赤在世时,八旗子弟弓马娴熟,连明廷都要避其锋芒。
可如今,只剩下这五百二十一人
这是大金最后的精锐了。
他缓缓站起身,拍了拍何和礼的肩膀。
“额驸,辛苦你了。”
皇太极的目光扫过那些兵卒,他们中有跟着他征战多年的老卒,有刚成年就上战场的少年,还有几个是汉军旗的降将,此刻都低着头,沉默地站在寒风里。
这些人,是到大金败亡的时刻,还愿意跟在他身边的最后心腹。
“今日,我们注定死在此处。”
皇太极的声音不大,却清淅地传到每一个兵卒耳中。
“可我们是女真人的血脉,是八旗的子弟。
建州女真的话语里,从来没有‘投降’这两个字!”
话音刚落,人群中突然传来压抑的哭声。
范文程捂着脸,肩膀不住地颤斗,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,混着脸上的尘土,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泥痕。
他不是女真贵族,却把一生的赌注都压在了大金身上。
为了得到皇太极的重用,他把妻子女儿送进贝勒府为奴,忍受着八旗贵族的白眼。
为了大金的基业,他殚精竭虑,出谋划策。
从抚顺到沉阳,从萨尔浒到赫图阿拉,每一场战役都有他的心血。
可如今,大金要亡了,他的付出,他的牺牲,都成了一场空。
他哭的不是大金的复灭,而是自己半生的荒唐,是连家人都无法保全的绝望。
“哭什么!”
济尔哈朗突然怒吼一声,他的左肩还在流血,却一把扯开伤口上的麻布,露出狰狞的伤疤。
“咱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!
就算死,也要死在战场上!
死战!死战!死战!”
他高举着顺刀,朝着天空嘶吼。
可回应他的,只有稀稀拉拉的附和。
“死战”
“拼了”
“大不了一死!”
这些人的声音微弱得象蚊子叫,有的兵卒甚至不敢抬头,只是盯着自己的靴尖,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。
士气早已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消磨殆尽,此刻的“死战”,更象是一种无力的挣扎。
皇太极看着这一幕,突然自嘲地笑了。
只是这个笑容,比哭还难看。
他提着刀,转身朝着皇宫深处走去,背影在火把的光线下拉得很长,显得格外落寞。
很快。
皇太极便走入寝宫了。
守在殿门的宫人见他浑身浴血,顿时吓得“噗通”跪倒一片。
“苏秦、娜木钟呢?”
皇太极的声音嘶哑,顺刀在手中攥得死紧,刀身还滴着未干的血。
跪在最前的老宫人抖得象筛糠,结结巴巴地回话:
“回、回大汗方才听闻宫墙被破,